傅瑜脸色黑沉:“加派人手。” 季辰西凑近傅瑜:“她在苏黎世待了那么久,也没有人杀她,怎么一动,就招致杀身之祸了?” 傅瑜声音森冷:“有人不想让她离开苏黎世。” 季辰西裂开嘴,朝傅瑜笑了笑:“我就说她不简单。” 傅瑜道:“让你的人,收集罪证。” 季辰西耸肩:“苏黎世的法律和我们国家不一样,跨国有些难搞。” 傅瑜淡道:“如果我猜的不错,指使犯就在华国。” 翌日回国。 阮洛在飞机上看了半天的云,下飞机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傅瑜揽着他走在庄园的停机坪上,凉风吹拂着,阮洛破天荒地哼起了一支曲子。 等他哼完了,傅瑜忽地鼓起掌来:“好听,是肖邦《第十三夜曲》。” 阮洛:“……” 阮洛扭过脸看傅瑜,眼神里有控诉的意味:“你有点浮夸。” 傅瑜认真道:“我没有,就是好听。洛洛弹琴好听,哼曲子也好听。这是因为洛洛的声音本来就好听。” 阮洛的耳根烫了起来:“傅瑜,你有时候很……” “很什么?” “很不正经。” 阮洛要脱开傅瑜揽着他的手臂,傅瑜不给。 两个人拉拉扯扯起来。 后来紧跟着的宋祈和季辰西,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 宋祈推了推眼镜:“有时候傅瑜也……挺幼稚的。” 季辰西双手插兜,直摇头:“alpha果然得像我一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谈恋爱,降智。” 宋祈歪了歪头:“两人这算是在一起了?” 季辰西耸肩:“这都不算,非要生出孩子才算?” 宋祈眼睛里有些忧郁:“阮洛的失忆是有时限的,根据我团队的推测,只需要两三个月,阮洛就能想起全部了。” 季辰西抬手捶了宋祈一拳:“怕什么?我们都能接受傅瑜是换了个人,阮洛就一定接受不了?” 宋祈推了推眼镜,眼睛里更忧郁了:“季辰西,我们能接受,是因为傅瑜没有伤害过我们。你懂么?” 季辰西忽地愣住了。 宋祈道:“对于一个有创伤应激的人来说,创伤源如果告诉他‘我被人魂穿了,我不是以前打你的人’,你猜他会不会信。他的脑内结构在长期折磨下已经和常人不一样了,没有理智的分辨能力,只会任凭本能的恐惧在脑内叠加。他们不会相信,甚至会觉得——是创伤源,为了折磨他,而兴起的新玩法。” 宋祈看着前边拉拉扯扯远去的两个背影:“我警告过傅瑜的,但他在这方面一直没听我的。我不知道他呕心沥血给两人织出来的幻梦该如何收场。说实话,昨天夜里我为了这件事辗转反侧,还做梦了。” “做了什么梦?” “罗密欧与朱丽叶。” “……” 停机坪外两辆车,一辆是迈巴赫,一辆是宾利。 迈巴赫送傅瑜和阮洛直接回别墅。 宾利则送季辰西和宋祈各回各家。 回到别墅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 阮洛远远就看见别墅前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挂着大小不一的水晶灯,好像夜空里的星星。 阮洛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 下了车后,他简直小声惊呼起来—— 只见路旁的小树和玫瑰林上,都挂着大小不一,风格各异的水晶灯。 连花园里都是。 整座别墅像是被苏黎世的水晶灯展给包围了。 风过林梢,水晶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阮洛的眼里顿时起了雾。 他到花园里摸摸水晶灯,摸摸玫瑰,某种情绪在心底无声滋生,又疯狂蔓延。 像是要把他吞噬了。 他转过身寻找到傅瑜的高大身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傅瑜一惊,他是没见过阮洛这种匆匆忙忙,仿佛一瞬间决定了什么就非做不可的样子的。 “洛洛?” 傅瑜揽住阮洛的腰,忽见阮洛颤动着睫毛,踮起脚尖,攀着他的后颈吻上来。 但傅瑜实在太高了,不弯腰的话,阮洛根本无计可施。 傅瑜脊背僵了半秒,随即,拥紧了阮洛。 纵容地俯下身。 阮洛眼角挂着泪花,笨拙地啄着傅瑜的嘴唇。 两个人的心飞快地跃动,心跳声
交织在一起。 傅瑜的眼眶也湿了,他半眯着眼睛看着阮洛,纵容了阮洛一会儿l,接着开始反攻。 过了会儿l,阮洛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可是他一刻都不想和傅瑜的嘴唇分离,任由生理泪水淌出眼角。 直到傅瑜轻抚着他的眼角,短暂地放开他,提醒道:“呼吸。” 阮洛才大口大口呼吸,而后更加急不可耐地用力亲吻傅瑜。 后来阮洛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亲晕了。 意识回笼的时候,自己正窝在傅瑜的怀里,坐在别墅大堂的沙发上。 傅瑜正一手环着他,一手执着调羹给他小口小口地喂热牛奶。 阮洛意识苏醒的第一件事—— 继续吻上去,鲁莽得差一点把桌上的牛奶杯给打翻。 傅瑜这次终于忍不住了,身体像是已经紧绷到极限,他扭头对管家沉声道:“都出去。” 而后反手把阮洛摁躺在沙发上,俯身噙住阮洛的薄唇。 屋子里,管家朝佣人们使了个眼神,大家一溜烟全退出大堂,到花园里去了。 大堂里只剩下傅瑜和阮洛。 阮洛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意识到—— 他其实是多么地渴望傅瑜。 阮洛在被吻得视线迷离的间隙,轻喘道:“傅瑜,你喜不 喜欢我。” 傅瑜声音低沉嘶哑:“喜欢。” 而后阮洛又问:“傅瑜,我们这样,是不是就是‘在一起’。” 傅瑜顿了顿:“洛洛,我们在一起。” 阮洛眯着眼睛,看傅瑜都看出了重影:“傅瑜,我好像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他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落在脸颊。 他迷迷糊糊伸出被亲的酥软的手,在傅瑜眼角摸到了水痕。 阮洛呢喃:“傅瑜,你哭了。” 傅瑜否认:“没有。” 阮洛被傅瑜吻得无意识低声呜咽了一下,又道:“……永久标记我吧,傅瑜。” 傅瑜见过阮洛很多种样子。 他昏睡的样子,失忆后懵懂无知的样子,被抑郁困扰分崩离析的样子。 也见过他被发热期左右时,情动的样子。 傅瑜不知道,现在阮洛嘴里的喜欢,有没有几分是因为身上带了他的临时标记,产生的基因性臣服。 但傅瑜清楚的知道,这些统统都不是阮洛最真实的样子。 他调查的那些资料,无一不在向他发出振聋发聩的声—— 清冷孤高、沉默疏离、不向任何人臣服低头,才是阮洛真正的样子。 如果阮洛恢复了记忆,那个清冷孤高、沉默疏离、不向任何人低头,并怀揣着对他深深恨意的阮洛…… 会怎么裁决他,裁决今天的他自己? 傅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是贪婪地拥吻着此刻属于他的阮洛,像是要倾尽毕生温柔。 傅瑜歉疚道:“……洛洛,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永久标记,再等等……好么?” 阮洛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此刻身上没什么力气,躺在沙发上任由傅瑜亲吻他,他不再主动。 他从迷离里逐渐清澈的眼睛愣愣地盯着大堂顶上的瀑布垂灯,眼里隐约淌出了沉静的哀伤。 热情过后,傅瑜抱着他给他清洗,吹头发,换睡衣。 阮洛都乖乖的,傅瑜让他伸手就伸手,偶尔傅瑜动情时候又俯身蜻蜓点水般吻他,他就闭上眼睛乖乖地让他吻。 只是,不再回吻。 那之后阮洛就有些恹恹地。 傅瑜发觉了异样,以为他只是累了。 刚才是亲热的时候把衣服弄脏了,所以要换衣服。 换了衣服才去吃饭,吃饭的时候阮洛忽地不怎么说话了。 傅瑜就问:“刚才,伤到你了?我看看?” 阮洛焉巴巴地摇头。 吃完饭的时候,阮洛忽然道:“傅瑜,你说过回来以后会撕掉协议。” 傅瑜在苏黎世的时候,就让王特助过来准备了一份假协议,就是为了应付此刻。 他颔首道:“我去拿。” 阮洛仰起脸,平静道:“如果为难的话,就不用撕了。” 傅瑜牵 住阮洛的手,去了房,当场拿出两份假协议:“你撕一份,我撕一份。” 阮洛盯着傅瑜,见傅瑜认认真真,把其中一份
撕了个粉碎。 阮洛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他也拿起一份,在灯光下把傅瑜仔细地端详着,一寸一寸地撕碎了。 撕完之后,阮洛突然忍不住笑了。 他觉得人的情绪很奇怪,像过山车。 他仰起脸,朝傅瑜闭眼睛——又开始主动了。 傅瑜莞尔一笑,低头吻了吻他的眼角:“下楼,再送你一件礼物。” 一楼是傅瑜给阮洛新装的钢琴区。 一路铺满了玫瑰。 琴台上插着的那几朵最是娇艳欲滴。 让阮洛眼睛亮起来的,是琴身上竟然还攀爬着粉白色的蔷薇! 蔷薇花下,碎钻在流转的灯下熠熠生辉。 傅瑜打开琴盖:“可以送我一首肖邦么,我想听小调《夜曲》。” 阮洛手指在琴键上飞扬,傅瑜忽地吻下来。 “唔,别闹。” “就这样,继续弹……” 琴音续断,阮洛沉醉在旋律和吻之间。 本应是旖旎温馨时刻,可他意识浮浮沉沉之际,脑海里却忽明忽暗地闪现一些不合时宜的陌生画面。 睁开眼睛,是光明,是繁华灿烂。 闭上眼睛,是黑暗,是支离破碎。 这种忽然而至的、纷扰的、杂乱的,却又看不清晰的记忆片段,像是崩碎的刀片,使阮洛一阵晕眩。 他忍不住低喃:“疼。” 傅瑜的吻立即停了下来,捧住阮洛的脸:“哪里疼?” 阮洛扶着太阳穴,睫毛颤动着,声音里虚弱委屈:“头忽然很疼。” 傅瑜俯身想要拥住他查看。 可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一个梦魇一样无法摆脱的影子,瞬间和眼前的傅瑜重合。 阮洛睁大眼睛,无意识地道了句:“别碰我!” 可说出这句话,他就后悔了。 他懊恼地拍着太阳穴,眼尾泛红地向傅瑜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朝你撒火的。” 他甩了甩脑袋,朝傅瑜的怀里扑过去:“我只是头疼。” 傅瑜脊背紧紧地绷直了,伸出手把阮洛搂住,脸色发白地轻声问道:“洛洛,是……想起什么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