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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郡地形狭长,大河经此,留下多处渡口,后世知名者便有白马、苍亭、延津。
白马既下,北处的白马渡口自然也成了曹军的囊中之物,已有不少兵士奉命去收集船只,以供渡河之用。
而曹军之所以要北渡黄河,自是为了绕行濮阳,直击顿丘,亦即陈宫在舆图上所指之地。
诗经有言:“送子涉淇、至于顿丘。”
顿丘县位于大河以北,西邻大河故渎,相较于郡内各县,勉强算是有一险可以守。
正是看中这点,白饶才将黑山军家眷及其自郡内掠夺而来的财物,屯于顿丘县中。
若事成,其可规大河之南,倚河为险,划地自守,若事不成,则可取道向西,携顿丘所屯之粮草财物,再入太行。
当日营中,曹操、郭嘉、陈宫定计之后,便遣夏侯渊领本部千余骑卒先发,以作佯动。
入濮阳境后,夏侯渊牢记郭嘉叮嘱,不曾盲目冲击白饶军本部,只是屡屡袭扰,射出几阵箭雨,便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快速拉开距离。
黑山军中骑兵奇缺,面对如此战术,毫无破解之法。
白饶亦曾设计,试图诱夏侯渊深入,无奈其皆不上当。
而在白马县中,曹军亦是厉兵秣马,整军待战。
由此,黑山军斥候的精力,皆被牢牢吸引。
及至第三日正午,毫无预兆,曹军突然渡河北上,县外营寨顿时空无一人。
黑山军斥候探得消息,急报于白饶。
“怪哉,曹军已占白马,今不来攻我,反倒渡河北上,其意究竟如何?”
“莫非使诈,还是另有奸计?”
“哼,褚发、黄武皆是废物,当日我便说了,黄武不可大用,可惜大帅与你等皆是不听,今日如何?”
帅帐之中,黑山军各营小帅合计二十余人聚作一团,纷嚷不休。
白饶细细观察舆图,对比着图上的各处城池,暗暗猜测曹军意图。
至于众小帅口中不时飘出的冒犯之语,他只装作未曾听到。
濮阳久攻不克,又因其用人不当,以至西面防线被曹操打穿,接下来很可能面临两面夹击的局面。
黑山军士气彻底浮动,白饶声望也因此大受影响。
此时若是对这些小帅进行惩戒,只会导致局势更加恶化。
“顿丘?”
白饶目光落于一处,细思片刻后,额间浮出涔涔冷汗。
“不好,我军危矣!”
“大帅?”
听到白饶的惊呼声,一众小帅皆是目光狐疑。
白绕当即道出心中猜测。
众人听了,亦是大惊失色。
抱怨归抱怨,但对着能带着他们将官兵压着打的白饶之智谋,他们还是十分服气的。
“这可如何是好?我家中老母还在顿丘,她年岁已高,万万惊不得啊!”
一小帅哭泣出声,此人是个孝子,昔年大荒,其人杀子取肉以奉养老母。
孝子之语算是打开了话头,众人面色愁苦,纷纷出声。
这个说自己刚纳的两名美妾还没好好享受,那个担心自己抢来的几匹上好锦缎还没来得及做成新衣。
白饶眉头紧蹙,只觉手下皆是目光短浅之徒。
他按了按微微作痛的胸口,骂道。
“尔等在此哭泣,能哭死曹操否?”
“曹军虽然先发,但顿丘离我军更近,此时若渡大河北上,为时亦不晚。”
“若再迁延,我等皆将成人刀下鬼也。”
众人闻言,目露凶光,齐齐表态。
“愿从大帅之令。”
白饶微微颔首,沉声下令。
“即令兵士收集船只,以供渡河用。”
“另外,再留一只兵马驻守此地,以防濮阳之敌缀尾相击。”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