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怪笑一声,转身消失了。
缓缓地舒了口气,青歌坐在床边。
动情了吗?青歌摇头,怎么会?他并无倾世容颜,也无风雅之趣,更从没有想要娶自己为妻的情份,动情做什么呢?
一枚飞针悄无声息直奔青歌的颈部而来,等青歌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起挡的刹那,飞针穿透掌心,钉在了墙上。
“你会死在我前面。”粗嘎的声音传来。
青歌看着手心,血珠沁出,并无异样,拿了帕子擦掉血珠,嘴角的笑有点儿凄凉。
江牧从房出来,抬头看看天,他记得京城的九月已经很凉快了,也记得家里的院种了一棵柿子树,柿子树上结满的柿子会从九月开始变红,叶片落光了的柿子树上挂着一个个红彤彤的柿子,那味道他好多年都没有尝到过了。
娘说,柿子很好吃,她喜欢。
来到青歌的门外,江牧抬起手又放下了。
有一些念头不能起,一旦起了念头就总惦记着放不下,青歌跟在自己身边有些年头了,很听话也懂事,至少在这个荒凉之地,让自己有一个可以歇一歇的温柔乡,他心里头爱惜着呢。
“将军。”青歌撩起帘子,一双漂亮的眼睛望过来,灯笼映衬下的小脸若绽放的桃花一般。
江牧弯腰把人抱起来,大步流星的往屋子里去。
青歌勾着江牧的脖子,幽幽的说了句:“将军啊,让青歌给您生个孩子吧,不论是男是女,都能陪在将军身边。”
江牧的动作僵住了,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片刻走到床前把人放下,回身坐在了临窗的椅子上:“我只想报仇,从不想有子嗣,没有爹娘的孩子太苦了,我吃过这样的苦,我不想我的孩子再重蹈覆辙。”
青歌坐起来看着江牧:“可是你一个人会孤单的。”
“无妨。”
江牧起身往门口走去,青歌跑过来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贴在他的后背上轻轻的说:“将军,青歌是真心的。”
“邵老夫人说我娘是元槐人。”江牧缓缓地抬头看着外面,从这里往外开,红灯笼的光洒在院子里,很难看:“还说青歌很美,你明白她的意思吗?”
青歌轻轻的嗯了一声:“那将军信吗?”
“她是少见的女子,让人钦佩,说出来的话我自然是信的。”江牧的大手盖在青歌的手上:“但,那又如何?青歌跟我这么多年,是我江牧唯一的女人,若我都不信你,不护着你,还有谁能护着我的青歌呢?”
一滴泪从青歌的眼角滚落下来,她抽出了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江牧没回头,只是递过来帕子,径自离开了。
夜,从没有如此漫长过。
青歌坐在窗前的是椅子上,一直到天明。
当炙热的太阳升起,青歌换了一身大红的衣裙出门,直奔穆晚晴的院子来了,到了门口停下脚步,听到里面的读声,邵家的孩子三岁启蒙不分男女,但这些孩子们诵读的是百家姓,青歌知道自己唯有放手一搏了,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就是江牧丢掉性命的时候,而她为了解毒也必须离开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梅若雪抬头看着站在门外的青歌:“青歌姑娘,你是来找我师父的吗?”
“是,通禀一声吧。”青歌抬起手,扶了扶鬓上的发钗。
梅若雪不经意的看了眼,咦了一声。
不等青歌问,她已经转身去院子里了。
这里的天气太热了,穆晚晴坐在墙根儿,闭目养神听着孩子们充满了希望的声音,这声音特别好听,稚嫩也铿锵有力,自己喜欢,很多人都会喜欢吧?
“师父。”梅若雪走到跟前蹲下来,轻声说:“青歌姑娘又来了?”
穆晚晴睁开眼睛:“又来了?”
“是,我本来想出门去,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她手腕上有一条青筋有些发黑,感觉不正常。”梅若雪说:“气色也有些萎靡,红丝绕睛,肝气郁结。”
穆晚晴吃了一惊:“你都会看这些了吗?”
“师父,本草经上的草药对应病症,看病中第一个是望,望是望气,寻常人看到病人是虚弱,可郎中眼里看到的是虚弱的根子。”梅若雪说。
穆晚晴发现这孩子学超纲了,不过客人在门口,这个时候也不是考教徒弟的时候:“回头再说,去迎一迎青歌姑娘吧。”
“是。”梅若雪搀扶着穆晚晴起身,跟在身后往门口来。
“邵老夫人。”青歌福礼。
穆晚晴还礼后请青歌入内,两个人到屋子里后,穆晚晴吩咐梅若雪:“若雪,烧茶来。”
“是。”梅若雪出去之前又看了青歌一眼。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外面的孩子抑扬顿挫的背诵着百家姓。
“邵老夫人很了解元槐吗?”青歌开门见山,一点儿寒暄都没有。
穆晚晴点了点头:“虽没机会亲自去看看,但元槐物产丰富,美女如云还是知道的。”
“除了这些呢?”青歌看着穆晚晴:“比如,我。”
穆晚晴知道青歌这一趟肯定是有事儿了,甚至猜测江牧把自己的话说给青歌听了。
“青歌姑娘,各为其主的时候,做什么都不过分,归根究底不过是为了自己生长的那片土地罢了,不过江牧的可怜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百年来元槐就没停止过想要脱离岐国的掌控,细作无孔不入,江牧的母亲就是其中一个,她全身而退回到了是元槐,留下了充满仇恨又孤苦无依的孩子在岐国经历风风雨雨甚至随时都可能死掉,她难道不心疼吗?”穆晚晴撩起眼皮儿看着青歌:“而她布局,让江牧仇恨邵家,难道就没想过江牧能不能对抗得了邵家?”
青歌笑了:“邵老夫人,江牧的母亲跟我没什么干系,我想知道邵老夫人觉得我是细作吗?”
“江牧并非莽夫,四十有二未曾娶妻更无有子嗣,青歌姑娘,我知道你是谁不重要,江牧认为你是谁很重要。”穆晚晴摇了摇头:“难得一对儿有情人啊。”
青歌没说话,而是解开了衣服,转过身去露出左肩:“邵老夫人,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