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宁跟陈雅惠上了车,先向坐在副驾驶的年长男人打了招呼,“承叔好。” 陈承名义上是陈雅惠的远方亲戚,实际上是她父亲安排在她身边的特别助理,约等于半个爹。 “小林还是这么漂亮~”陈承头发略显花白,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为人和气总是笑眯眯的,但目光沉稳,隐隐露出一股精光。 林恩宁不好意思笑笑,“承叔说笑了。” “你们小姐妹有日子没见了,说悄悄话去,不用管我这个老头子。”陈承说完抱起胳膊,闭目小憩。 陈雅惠屁|股都没坐稳,就开始吐槽,“千里迢迢追到越南,还真是做戏做全套。” 林恩宁欲言又止,“你跟他” “上个礼拜在我爸饭局上认识的,这人是东龙地产韩总的独生子。”陈雅惠嗤了一声,“第二天就跟我爸说,对我一见钟情。” 林恩宁有些惊讶,不过两人都是台城的富二代,同一个圈子里的人,有交集倒是很正常。 “鬼才相信他的一见钟情。”陈雅惠翻着白眼说道:“房地产企业现在是什么光景?东龙的负债堪比城投,再不找条靠谱的大腿抱抱,说破产就破产了!我可没兴趣当他的海螺姑娘。” 林恩宁会心一笑,“你心里有数就好。” “那是自然!我又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公主,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统统瞒不过哀家这双智慧的双眼!”陈雅惠弯起两个指头冲着自己眼睛勾了勾,眸子一转,忽然道:“哎~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韩恒当年跟你一个大学吧?他是不是追你最凶的那个花大姐?” 林恩宁:“花大姐?” “对呀,一天到晚穿的跟孔雀开屏似的,浑身上下不少于五个颜色。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骚气的男人。记忆犹新。” 林恩宁忍不住笑出声,脑海里不禁回想起韩恒大学时的样子,的确配得上一个“骚”字。 陈雅惠继续说:“那只公孔雀天天围着你飞,不光大人见人烦,连我们师大都能看见他开屏。李立冬那几年可没少冒酸水,他那张怨夫脸我看得够够的。” 陈雅惠跟李立冬在师大念大学,林恩宁跟韩恒在大念大学,两个学校紧挨着,只有一路之隔。 陈雅惠忆起往事,又想起了飞机上的匆匆一瞥,“对了,我刚才在飞机上看见的那个人,真的很像李立冬。” “我看见了。” “你看见了?”陈雅惠跟弹簧一样从座位上蹦起来,“你看见李立冬了?你在哪儿看见的?” 林恩宁声音淡淡的,“在行李转盘那儿。” “天啊!真是他!” 陈雅惠当即双眼放光,八卦之火熊熊起,“他也来越南了?!哦摸!哦摸哦摸~初恋情人异国相遇,这可是教科级的狗血剧情啊!我这张嘴真是开了光了!” 陈雅惠激动的摇着林恩宁的胳膊,“你俩没聊两句?” “没有。”林恩宁平静地看着窗外,瞳孔里闪过一辆辆疾驰的汽车,神情漠然宛如说着一个不相干的人,“他可能没看见我。不过他看起来过得不错,有助理帮他拎行李,应该是来越南出差的。” 陈雅惠揣摩着她的态度,忍不住把脸凑近。 当年两人莫名分手,林恩宁突然从台城消失,也从所有人的朋友圈消失。连陈雅惠这个发小级的闺蜜,也是两三年后才联系上她。 那段被刻意抹去的时光一定跟他们分手有关,陈雅惠问过好多次,都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好奇心重被勾起,她挑起眉忍不住开始试探,“我记得李立冬当年是公费师范生,毕业以后回了台城当体育老师。怎么现在老师也有出越南的公差?” 林恩宁也很好奇,但选择离开时,她就告诉过自己,既然走了,就不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不清楚。”林恩宁摇了摇头,忽然冲陈雅惠歪头一笑,“想吃什么?越南菜还是法国菜?我请客。” 她突然岔开了话题,陈雅惠的试探再次宣告失败。 过了这么多年,李立冬三个字仍是禁忌词。 果然当时爱得多炙热,回忆起来就有多伤。 那些看起来越不在乎的,藏得越深、埋得越久。 越不可能轻易问出来。 陈雅惠眼珠一滚,马上回到嬉皮笑脸的状态,“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不如吃法棍三明治?” - 越南曾是法国殖民地,法式长棍面包的制作手法被越南人保留了下来。经过漫长的本土化改造之后,越南法棍已经脱离传统法棍,成了口味独
特的越南特色小吃。 当地人用一部分米粉替代面粉,再搭配特有的蔬菜肉类和酱料,风味更有层次,是名副其实的越南网红小吃。 但再网红也是小吃,给坐了一夜飞机、千里迢迢来越南的闺蜜接风,显然不合适。 “胡志明市以前叫西贡,分19个郡区和五个县。咱们现在在第一郡,是整个胡志明市景点最集中的区域,许多高档社区也在这里,应该算是越南最繁华的地方。” 走进热闹的街区,林恩宁向陈雅惠介绍,“前面就是最出名的酒吧街,范五老街。各种夜店特别多,营业到凌晨,适合晚上逛。不过听说这边偶有飞车党,包和手机要保管好。” 陈雅惠认真点点头,然后夸张地把手机捂在胸口。 林恩宁十分无语地瞥了她一眼,指着不远处开满三角梅的一处院落道:“越南的法餐也很有特色。我在前面那家定了位子,据说他家在全球法餐能排进前十名。” 光看门庭外的园艺布置和装修,陈雅惠就知道这家馆子不便宜,“神经病啊,谁出门旅游还一本正经吃这种馆子!再说台城没有法国菜吗?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得吃点当地特色、中国没有的?” 她指着路两边各式小吃店说:“哀家就要吃法棍!” 说完她径直走到一辆小吃车前,用英连说带比划点了两份烤肉法棍三明治,习惯性地掏出手机要扫码,才想起来越南买东西要用纸币。 “我来吧。”林恩宁拿出钱结了账。 陈雅惠接过馅料满满的巨型面包,张大嘴咬了一口,出乎意料道:“好吃耶!真的好吃!确实不一样,你尝尝。” 她把另一半递给林恩宁,说道:“哎,一下飞机被你美色迷惑,忘了换钱,有点失策。” 林恩宁笑笑,“说好了我请客的。” “有我在,哪能轮得到你掏钱?”陈雅惠瞪她一眼,“下顿开始,你敢掏钱我就跟你绝交!” 说完她马上给陈承打了电话,让他去换钱。 从下飞机去宾馆,再到放下行礼出来逛街吃饭,陈承一直跟在她俩后面。四个保镖看起来各逛各的,实则都没有离她们太远。 见陈承离开,林恩宁说:“咱们两个吃什么倒是无所谓,承叔怎么办?还有那四位,大老远飞过来,都跟咱俩吃法棍不太好吧?我看还是正儿八经找个馆子吧。” “不用操心。”陈雅惠冲马路对面的四人挥了挥手,然后找了个街边小咖啡馆坐下,“他们想吃什么会自己吃。再说了,你以为下属都愿意跟老板一桌吃饭?人家巴不得自在一会儿。” 对面四人见陈雅惠坐下,便也选了一家小吃店落座。 大家隔街相望,各吃各的,俨然两桌毫无关系的外国游客。 陈承取了现金给陈雅惠之后,也去了街对面。五人有说有笑地吃着,偶尔往这陈雅惠这边看一眼。 午后阳光慵懒温煦,二月的胡志明市还不算太热。 两人坐在街边看着往来行人,点了两杯越南特色滴漏咖啡。 越南街头的咖啡店不比米粉店少,三步一摊,五步一店,还有许多卖咖啡的小推车。 各种肤色的食客就这么露天坐着,大家穿着拖鞋坐姿随意,异域风情之下,竟有种莫名的岁月静好。 滤壶里滴滴答答的咖啡液落在玻璃杯中的冰块上,陈雅惠脱下一只鞋,把脚踩在了马扎上,“我还是第一次坐马扎子喝咖啡,搞得我都想配两把串儿。” 她把下巴放在膝盖上,懒懒地抱着腿。 “我去买两把,那边有烧烤店。” 林恩宁说完就要站起来,陈雅惠眼疾手快将她拉了回来,“快拉倒吧!我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再说那么大个面包刚吃完,哪有肚子吃烧烤。你坐下!哪儿都不许去,我都大半年没看见你了,陪我说说话。” 林恩宁坐回去,看着她的脸,长舒一口气,“说吧,你这次来越南到底要干嘛,不只是旅游吧?” 然后又抬眸看了眼街对面的陈承,“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出门带四个保镖。” 陈雅惠一改路上嬉皮笑脸的娇嗔之态,眉心一蹙,表情变冷,声音也低沉许多,俨然换了一张脸,“前几年你不是建议我去各个公司轮一圈,从底层做起吗?今年正好八个板块都转完了,老头子就让我去给三叔打下手去,职务是陈氏地产的副总经理。” 林恩宁又惊又喜,“你晋升集团高层了?这是好事啊,为什么这种表情?” “地产啊大姐,台城的地早就卖完了,房地产现在是纯纯的夕阳产业。”陈雅惠叹道:“陈氏的核心产业是医疗器械,什么房地产旅游餐饮都是镶边项目
。说白了,老头子还是瞧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