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宁拿过父亲的手机,看到石永强发来的最后一条微信:
【姐夫,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姐,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帮我把恒丰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取出来,交给刘颖,跟她说声】
林恩宁心里一阵难受,不禁猜想舅舅当时多么的绝望,竟然连临终遗言都没写完,“唉,也不知道他要跟舅妈说声什么。”
林振昌愣了一下,“不就是说声东西给她呗?还能说什么?”
林恩宁抹了抹眼泪,“我以为....他是话没说完。”
林振昌拿过手机又看了一遍,觉得石永强最后这句话无非就是少了个句号,可若在后面再加个词,也能说的通。“也许是想跟刘颖说声对不起,又说不出口吧?算了,人都没了,猜也没有意义。”
“那东西给舅妈了?”
“我来这么晚就是去见了她。”林振昌“唉”了一声,眼眶也红了,“她倒是个重情义的。刘颖是滨北人,跟你舅离婚以后就回了老家。听说你舅出了事,下午特地开车过来,明天会帮忙料理你舅的后事。”
“那魏华呢?”林恩宁不理解:“她不管?”
林振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他挂断电话,隐隐有些烦躁,“我暂时联系不上她。不过这事也不能怪她,她刚流了产,心情不好,你舅让她回娘家修养一阵,顺便也躲一躲,现在可能还不知道你舅出事了。”
林恩宁无言。
她一直看不惯魏华,此刻更觉得这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爸,那明天我们跟舅妈一起送舅舅最后一程吗?”
林振昌关掉手机,站了起来,“我就不去了,你跟她一起办吧。现在讨债要钱的劳务太多,我不能露面。”
见父亲一副要走的模样,林恩宁慌了,立刻站了起来,“爸!你要干嘛??这么晚了你要出哪儿?”
“我联系好了船,去趟韩国。”
林恩宁一把拽住他,“舅舅的事儿你不管了?!”
“我这不是找刘颖来帮忙了吗!哎呀,等我把韩国那边的关系弄好了,这群劳务顺利出国,我就翻身了!”
林振昌伸手揉了把林恩宁的头,安慰她也安慰自己道:“宁宁啊,你要相信爸爸,这事儿很快就能解决!你爸我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林振昌就这么走了。
就像小时候每一次出差时那样,揉完她的头发,匆匆转身,连门都没关。
林恩宁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恍惚之间记起母亲还在的时候。
那时在父亲出门之后,她会拉住母亲的手,该玩什么玩什么。
至于父亲出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林恩宁从来都不关心,因为只要有妈妈在,一切如常。
可现在的她,转身之后只有空荡荡的墙。
母亲走后,她一直很坚强,从未这般恐惧过,恐惧独自一个人。
四周明明都是白墙,却像电视屏幕一样不断回放着白日的影像。
躺在地上的舅舅和广场上被点的照片,让她的心一会儿揪起一会儿沉下,如四面漏风一般,即便伸手捂住也冷得发颤。
墙上的钟指到两点,林恩宁独坐在陌生冰冷的床上,无助地握住左腕的手镯。
镯子上淡淡的温热,就像母亲的温度,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林恩宁打开屏幕,是李立冬的消息:
【睡了吗?】
李立冬回到医院时父亲和姐姐已经睡了。
病房里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躺,他拿了外套,继续躺在走廊的长椅上。
林恩宁走了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他其实很担心。虽然中间她接了电话,但说话的语气让他更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