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么说!”李立冬急忙道:“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振昌正睡着,林恩宁示意李立冬出去聊。
两人走出病房门,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却迟迟没有说话。
记得他们第一次并肩坐在一起,是在十三中的时候,那时候她坐在李立冬的座位,第一次想靠近那个羞涩又木讷的大男孩。
她记得那时候的他虽然话少,但眼里总含着光。
她曾骄傲的认为,自己能改变他的命运,就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指引他走向幸福的未来。
可如今,自顾不暇的她,带给李立冬的不会是幸福,更像一场灾难。
“你先回去吧。”林恩宁故作轻松地笑笑:“我爸只是很轻微的脑震荡,大夫说他观察三天没问题就能出院。”
李立冬看着她,“那我...陪你坐一会儿吧。”
“都说了不用!回去吧,你家里也一堆事。”林恩宁推了推他,“你妈还病着呢。”
李立冬垂下头,两手攥在一起又松开,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要不,我们下去吃个饭吧,现在6点,你还没吃晚饭吧?”
“好啊。”林恩宁率先站起来,往电梯口走。
医院门口有个拉面馆,带着白色帽子的厨师说着磕磕巴巴的普通话,端着两碗面条放在桌上。
李立冬照旧抽了纸巾把林恩宁面前的桌面擦干净,然后要了热水烫了杯子和筷子,最后把碗里的肉先夹到林恩宁碗里,“你多吃点。”
牛肉片薄得像纸一样,林恩宁看了会儿碗里那寥寥几片肉,又夹了回去,“我不喜欢吃肉。”
她的筷子收回来后便放在桌上,然后在李立冬要开口之前,郑重地看着他,“李立冬,要不...我们....”
“分手”两个字就在嘴边,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相识多年,李立冬似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两个残酷的字。
如果说出这两个字让她难过,他希望自己能替她说出口,“我们认识有个年头了吧?”
林恩宁下意识地转过脸,不敢看他。
李立冬盯着碗里的面,嗓音沙哑,“我很感恩老天爷能让我遇到你。你让我看到更大的世界、不一样的人生、学会了许多我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我很感激,可是我现在的生活....”
“你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林恩宁笑着低下了头,眼泪蓄在眼底,她努力不让它们流出来。
李立冬深吸一口气,“所以,我想...”
电话突然响起来,是李炳山打过来的,李立冬只得先接起来。
他还未开口,就听父亲带着哭腔喊道:“你在哪儿?赶紧回来!你妈她...你妈...”
“妈怎么了?!”
“她喝农药了。”
两人离得很近,林恩宁听见最后那句话,整个人傻掉了。
李立冬挂掉电话后,整个人也傻了,
林恩宁慌张地拍着他的胳膊,“愣着干嘛!你、你赶紧回去啊!快啊!”
回过神来的李立冬飞一样跑了出去,消失在街道尽头。
桌上的面他一口没动,林恩宁重新拿起筷子,却发现早已没了胃口。
她在店门口站了许久,看着形形色-色的路人在她面前走过。
大部分人脸上麻木且平淡,她不知道他们有着怎样的人生,会不会比她难过,她只知道此刻的她喜欢李立冬的母亲没事,因为只要有妈妈在,生活便不会太艰难。
她深吸一口气,独自走回医院,却在病房门口看到了两个警察。
他们见林恩宁走来立刻站了起来,亮出了证件,说道:“请问,你是林振昌的家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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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兰喝了大半瓶农药,好在这只农药瓶里装的不是药,而是去年李春在家自制的瓜果皮酵素。
但保险起见,医院还是给她洗了胃。
李淑兰躺在病床上目光呆滞,两眼盯着天花板许久不眨一下。
李炳山佝偻着坐在凳子上,他除了叹气便是一趟接着一趟地出去抽烟。
李立冬想劝劝母亲,可一声妈刚叫出口,李淑兰就哭了。
“你就让我死吧!呜呜~~~我活着除了拖累你们浪费钱,一点用都没有!”
李立冬噗通一声跪到床前,他把脸埋在母亲的手里,哽咽道:“你要是死了,我就没有妈了!”
林恩宁站在门口,听到了这句话。
她送走警察时,碰巧见到了李淑兰的救护车。
眼前的情景让她想起四年前石澜走的那一幕,李立冬的窒息和绝望,她感同身受。
李淑兰摸了摸儿子的头,哭着说:“妈也舍不得你啊~可四五十万上哪儿去弄啊?呜呜呜~这是要难死你爹,难死咱们全家吗?”
李立冬拉着母亲的手,小声地哭着,“妈...”
李淑兰抹了把眼泪,努力摆出一张笑脸,“人啊,早死晚死都是死。你念了大学,将来又有稳定工作,妈没什么遗憾。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