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城中夜夜有人被窃,更是有一“双照境”的画师被那飞贼所杀,墨丹青与水生三日都在府衙,未曾离开半步,自然是没了作案时间,画府说他是那飞天贼的论断自然不攻自破,那唐府主倒是财大气粗,只是三日便将三千两银钱送到县衙府。
他自然不是怕了墨丹青,只是见那陈万对墨丹青颇有偏袒,虽心中怒气难平,但也只有咬牙送上银钱。他在洛城都有些背景,向来眼高于顶,没想到竟被墨丹青耍了一道,还讹走了三千两银子,心里暗暗发誓,若有机会定要让墨丹青颜面扫地滚出北山县!
墨丹青自然不知画府府主所想,水生也不再去画府学画,白日里便在客栈自己学画,客栈老板殷勤的不像话。
既然不能讨好墨丹青,那讨好他的兄弟总没错吧!于是水生近来过的甚是惬意,吃喝都无需他去操心,客栈老板亲自端上客房,夜里墨丹青跟着朱瑛在房中学画,他就在一边听着,说什么也不在墨丹青面前提笔,实在是觉得丢人……
这近半个月的时间墨丹青也成功的引来了第二枚天机星,可以光明正大地住进天机府了,而还有三日时间便是半个月的期限,他手头银钱不少,倒也不担心张青赖账,只是老天师昨日召集连他在内的十三个天师,要他们今日一同去往北山调和阴阳,改动天象,让他心里暗暗担心。
听老天师说自从一个月前北山死了许多人之后,北山就阴雨绵绵,加之此时已是深秋,草木凋零,山上土石没了依托甚是松散,若是放任这雨水不管,怕是山下的村子不出十日就要保不住了!
墨丹青自然是担心老村长,离开北山村已经有一个月了,也不知村中没了恶霸山贼,张祥福过得怎么样,想来有他留下的银钱,应当不至于饿着肚子。
今日老天师一早便盘坐在平台上,年过半百竟是不到一个月便练成了双盘坐,让墨丹青不由刮目,这双盘坐可不好练啊,平常人怕是没有一个月的功夫难以做到,这老天师却硬是在大半个月内做到,不得不佩服这老人的毅力!
“今日召集你们所谓何事想来也都明白,为师这几日隐隐感觉引星有了几分把握,又恰逢月末太阴之力最弱之时,不想错失良机,此去北山调和阴阳之事便交给你们吧,远山,此行你全权负责,且要注意阴阳动向,莫要冲撞了阴气让师弟师妹受伤!你们其他人也要全力配合远山,此行顺利想来洛城会为你们增加不少俸禄……”
老天师絮絮叨叨说罢,一众人应声称是。李远山乃是除了老天师外这北山县资格最老的天师,已经在天机府呆了十多年,近四十岁的模样,甚是稳重,墨丹青与他虽没多少交际,但亦听闻此人办事可靠,心里微微安定,打定主意,若是此行不顺,便带着张祥福夫妇来城中,以他腰包里的银子安置一套宅院倒不是问题。
一行人出了天机府便纷纷唤出大鸟飞禽,墨丹青尴尬地站在原地,他根本不会作画,如何能画出飞鸟,只是上次已经将朱瑛搬弄出来,此番也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有些为难。
“墨师弟为何犹豫不决?”李远山见墨丹青不动,不解道。
被人问话墨丹青只好硬着头皮道:“说来实在惭愧,小弟画道不精,平日只画……美女佳人,却未曾在其他地方用心……”
“哼,色胚!”众人中唯一的女天师崔燕轻啐一口。
张青听闻墨丹青一提美女佳人,便想起那三千两银钱之事,心中怒火难遏,讥讽道:“那你便画个美人背你去北山吧!远山师兄,咱们不要与这等无耻小人一道!”
“公事莫提私情旧怨!墨师弟若是不嫌弃便于我同乘吧……”张远山出声劝和。
墨丹青当下大喜,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也不理会张青,也不矫情拱手一礼与李远山同骑一青灰色大雕。
见众人准备妥当,李远山一挥手,十二只飞禽齐齐一拍羽翼,卷起一阵乱风飞起十数丈高。
墨丹青颇有些忐忑地看着脚下渐渐缩小的天机府,心中渐渐生出一股豪情,前世今生的飞天梦倒是在今日圆了,今日他需借旁人之力飞上十丈高空,往后定要凭自身之力一飞九天!
十几人一刻不停地朝着北山飞去,高高飞跃过城门,在守城士兵敬畏的目光中远去,这世上离不开画师,但却更需要天师!
墨丹青看着脚下飞掠而过的官道,不由心生感慨,记得一个月前偷偷进城不敢以真名示人,而一个月后竟光明正大地飞了出来,原本需要赶半夜的路途,今日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了,此间差距唯有自己知道。
顺着官道过了原本三狼寨的地界,崔燕不由轻叹“还是老师的道行高啊,这一个山头的大火仅凭他一人之力便灭了个干净,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这等本事……”
墨丹青听着暗暗咂舌,没想到那日天上雷电交加,山狼寨火焰被灭,云气蒸腾直冲霄汉竟是老天师一人所为!
“走吧,不远就是北山了,去了北山咱们也能施展施展拳脚!”一天师插言道。
“待会儿都要多加小心,这地界本就是山谷背阳之地,最易聚集阴气,近来又死了不少人,怕是那山下阴气极重,只能疏导,万万不可用强!”李远山眉头微皱,交待道,众人连声应是。
不多时周围的温度便开始下降,颇有几分凄冷之感,远远地便见到北山山腰上聚集着灰色阴云,绵绵秋雨不绝,千山落木甚是冷清。
复行数里便有村子出现,墨丹青看着脚下飞快缩小的村民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本以为此生再不会回到这山村,没想到不过一个月的光景竟是又回来了。
正在墨丹青思量时,鼻尖一丝微凉的秋雨将他惊醒,竟是已经到了北山村了……
村外飞来不少大鸟,村中人早被惊动,各个撑着破纸扇或是批着茅草蓑衣已经立在村头翘首以盼,但见到了大鸟上坐着的天师老爷,一个个又惶恐地低下头生怕冒犯了这些城里的大人物。
阴雨下了近一个月,见事态不对,张祥福前些日子便传讯给了北山县城,但陈万无心理会北山之事,加之近来飞贼作乱,北山阴雨之事昨日才被衙役送到天机府,等众人赶来,村中已有不少人染了风寒。
张祥福身披着老旧的蓑衣站在最前,手中拄着跟拐杖身子佝偻的厉害,不时喘口白气,显然是深受这阴雨之苦。
“张爷爷!”墨丹青见此忍不住呼喊,谁对他好他便记谁的恩德,看着老人的模样心里甚是难受,打定主意此次出山定要将老人带去城里。
村民听闻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为首的大雕背上坐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墨丹青!
“丹青啊?这……”张祥福不敢置信地望着墨丹青,想不明白为何墨丹青被县衙诬了个死罪,还能和天师老爷一起光明正大地呆在一起,一时间有些语塞。
“土包子!别碍着本天师施展神通,都给我速速离去!”张青见这村中老人看着墨丹青神色热切,忍不住斥道。
“住口!”墨丹青与李远山不约而同地喝出声,只是语气不同。
李远山为人忠厚,最见不得欺男霸女,持枪凌弱之人,张青此番话自是让他甚是不快,整个天机府的颜面都被丢了,天机府亦是学府,但比之画府却地位超然那是因为万民敬畏,可不仅仅是因为天师的独特力量,更是天师造福一方的功劳换来的!
墨丹青心中甚怒,这张青无缘无故针对他就罢了,此时竟是迁怒张祥福,若非此时人多眼杂,他定要化身妖魔将这乱咬人的小子一把撕了!
张青被两人呵斥顿时语气一涩,转而心生一计,诚挚道:“远山师兄,方才是师弟的不是,与墨丹青的冤仇不应迁怒旁人,但墨丹青宁做缩头乌龟也不与我斗法了却恩仇,我一时忍不住才口无遮拦……还望远山师兄见谅!”
张青冷笑着瞥了墨丹青一眼,既然眼下就是墨丹青的老家,当着父老乡亲的面,想来墨丹青就算是知道他故意激将,也要硬着头皮应下斗法之事吧,何况身后还有不少师兄弟看着呢!
李远山正要出言阻止,墨丹青却已经接口森然道:“既然你这小子三番五次地找死,那就莫要怪我心狠手辣,北山阴雨事罢,我定要与你斗上一斗!”
张青闻言大喜,赶忙喝道:“你可莫要言而无信,当着你家乡父老乡亲之面,又有各位师兄弟作证,嘿嘿,若是你敢出尔反尔……”
“废话少说,回到府中便与你天台斗法!”墨丹青冷笑着打断。
“好好好,若是我张青赢了,也不为难你,先前恩怨一笔勾销,嘿嘿,若是你赢了,我张青这条命给你又何妨!”张青赶忙下赌注,至于墨丹青能赢过他是一点也不信……墨丹青不过引来两颗天机星罢了,而他已经引来三颗了,如今初入“四宝境”正好拿墨丹青练练手脚!
“依你!”
李远山听闻张青开出的条件也放下心来,在他看来张青是赢定了,既然张青赢了能让二人都保得周全,他也不再阻止,一挥手众人便率先飞起,“老丈先在家中候着,不消一时三刻,这山中必定云销雨霁!”
“张爷爷莫要担心,丹青事了便带你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