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热,到了下旬,更是单衣都罩不住,秦越畏暑,一过端午便调整了作息时间,早四更起,忙碌大半天,一过午时便不干活了,柳荫底下酣睡。
其实他有尝试过在寝房内休息,很奇怪的是,正而八经的上了床,反而睡不着,凉竹榻随地一铺,反而好睡的很。
“启禀陛下,府州折家遣使来觐见,并贡野马十匹,玉壁一对,以为陛下贺。”
秦越迷迷糊糊的醒来,见是丁予洲,忙揉了揉眼角,又狠劲的搓了脸,神智方才清醒过来:“这折御勋倒是会讨巧,眼看着党项败了这才来示好,却不知借着什么由头?”
丁予洲笑道:“拟让其二弟进锦江院读。”
“想法不错,那就见见吧,对了,使者是谁?”
“正是其二弟,折御卿。”
秦越一怔,脑子里转了转,顿时喜上眉梢,睡意全无,站起身来重重一击掌:“快,快宣,噢,我先去洗个脸清醒下……”
历史上,终宋一朝,忠臣名将不知凡几,但府州的折家,绝对是其中最耀眼的将星之一,八世英烈,抵抗西夏,防御辽金,祖祖辈辈用血肉之躯为中原王朝铸就钢铁长城。
这折御卿则是第三代中的翘楚,这可是一位相当了不起的名将,历史上他曾于子河汊大破契丹军,歼敌五千余,缴获战马一千余匹,旗鼓无算。后来更是带病出征,病势加重时,折母派人要把他接回家养病,折御卿说:“世受国恩,边寇未灭,今大敌当前,我怎能弃士卒而自便……”第二天便死在军中,年仅三十八岁。
其悲壮色彩,与杨业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真见了面,却差点惊呆掉秦越的下巴。
“你就是折御卿?”
“是,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
秦越无语了,因为……眼前这位一本正经的家伙,实在太小了。
“你多大了?”
“九岁。”
他兄长折御勋的资料,早在秦越的案头,但实在没想到,两位亲兄弟,年纪竟然整整差了二十岁。看他一本正经,虎头虎脑的样子,秦越顿时就想起了丑儿,快一年不见了,那家伙个子都快窜高一头了吧,也不知现在还尿床否。
这一想,就神游物外了,还是丁予洲见陛下两眼迷离,适时提醒道:“陛下……”
秦越回过神来,见折御卿还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保持着躬身之姿站着,一副少年老成样,不由大为感慨,走下御座,拉起折御卿的手道:“小小年纪,难为你了,走,跟朕一起晚膳。”
折御卿有些不适应来自陌生的亲热,略有挣扎,秦越感知着手上传来的力量,也就适时的松开了手,不经意间却看到那小手的指甲上泛着点点白斑,秦越微微叹息了一声,道:“看来,朕吓着你了,小蔡……”
“臣在。”蔡稚听到传唤,连忙出来。
“带他去你司马姑姑那里。”
“喏。”
蔡稚虽然有些不明白秦叔的用意,但还是认真的执行任务,对折御卿拱手道:“折衙内,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