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验只是给了你使用武器的资格。你也知道,有很多旅法师都持有过这柄神器,但他们都倒在了驾驭力量的路上。如果你选择使用武器,被力量驱使,那么我们彼此缔结契约,直到你离开这片时空。而如果是掌握武器,驾驭力量,你就要做好走上禁忌之路的准备。”空中飞快地浮现出这些由乙太构成的字,“你做好准备了吗?”
“如果说做好准备了,那肯定是骗人的。事实上我才接触关于乙太的世界不久。”莫离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但我仍然希望是我在驾驭力量。”
“那好,驾驭力量的代价就在于……敌我同源。”
“敌我同源?”莫离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神器之所以强大,在于它们用各种物质以及乙太塑造的身体。技艺高超的神器师或者炼金术师,在塑造神器的时候都会有意识地在那些神器上面留下乙太流动的节点。这些节点弥足隐蔽却又相当有效。时空里残留的乙太会顺着那些节点在那些神器上流动,从而促使那些神器迥异于普通武器。”
“所以……”莫离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敌我同源,也是驾驭力量需要走的道路。你要学会操纵乙太在身体里流动,使用乙太的力量达到神器师或者炼金术师塑造出来的神器的力量。那些和你一样选择驾驭力量的旅法师用一代又一代的经验留下了目前可行的流动的节点。”
“还真是禁忌又可怕的道路。”莫离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有所准备,但这个事实被直接揭露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受到了些许震撼。使用乙太本身就是一种天才但又近似于疯子的想法,这种大量存在于暗黑虚空的物质,本质上就与法术力有着极大的区别。旅法师虽然可以用火花将法术力与乙太淬炼成魔力,将魔力当作他们日常战斗、学习已经穿越时空等等的需要,可他们仍然不敢轻易使用乙太。
“我说,试炼里的操纵乙太,是开胃菜吗?”
“连基础都算不上。精神世界驾驭乙太,怎么可能和肉体驾驭乙太相提并论。”
莫离苦涩地笑了笑:“选择旅法师,是因为他们肯定能接触到乙太,不管是魔力还是途经暗黑虚空的时空旅行,对吗?”
“你猜得很对。既然如此,你仍然选择驾驭力量吗?”
“看起来就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可是,高风险也意味着高回报对吧。”
“可以这么理解,也意味着很容易死亡。人类,或者说很多生灵都是一种纤细而脆弱的存在,它们不同于我们这些神器,乙太作为力量被使用的同时,也是一种侵蚀他们的剧毒。旅法师,操纵乙太也意味着将要面对乙太的侵蚀,你做好准备了吗?”
莫离静静地看着那些流淌的乙太变成一个个熟悉的字符,脑海里跃过许许多多的人的面孔。提克苏恩希望莫离能有一个平坦光明没有危险的未来,可是事实并不能如那个老人所愿。罗兰被冷月的那些人带走,至今不知所踪,莫离必须得找到她,做出一个兄长以及家人应尽的责任。薇安死亡的仇恨,是他难以忘却的心底的伤痕。岚给了他足够的支援,可是他没有办法给岚等量的回报,可岚毕竟是他最好的朋友……或者说是他的家人。心然,这个女孩依然脆弱得让人心疼,哪怕她成为了旅法师,他希望能保护好心然,至少不能再让像是那个夜晚的事情发生。汀克斯,帕斯楚等等其他人,可都是他的羁绊啊。
“你还在犹豫。”
“是的,我还在犹豫。”莫离直言不讳,“可是我现在已经决定了。”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情感:“我有我怕的东西,他们可比你列出的代价沉重多了。禁忌的道路吗?那的确让人觉得很孤独,可仅仅也只是觉得很孤独。”他抬手一挥,乙太的字顺从地消散在了空中。
“这就是你的觉悟?”
“是的,我的觉悟。”
这回,再也没有那些乙太构成的字体了。更加繁杂与细致的乙太的径流在那个人体的轮廓上显现。莫离默默地看着那些径流一遍遍地流过,然后消散,再度流过,如此反复。他试着模仿那最初的轨迹,周围的乙太顺从地顺着他的体表流动,构画出相同的轨迹。
“我并不完整,旅法师。”在莫离试了一遍又一遍之后,那乙太的字再次在空中浮现。
“你希望我能找到其他的‘伊坎之心’?”莫离满意地散去了周围的乙太,虽然第一条路径确实繁杂难画,可他还是成功了。
“法术力可是足足有五种颜色。”
“也就是说,还有五把,被带到了各个时空,对吗?”
“事实就是如此。”
“既然我选择了掌握你的道路,那我没有理由不那么做……最后一个问题,这操纵乙太算是法术吧,虽然没有使用法术力。”
“你能称它为‘构筑剑装’。”最后的乙太字与那人体的轮廓消散在了空中,归于天穹那乙太的洪流。
“那我也该回去了……拉洛克机械兽……”与火花重新联系的踏实的感觉出现在了莫离的心头。他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思绪归于火花,周遭的黑暗的空间随着莫离思绪的回归而渐渐消散。
那冰冷的暴雨的触击感一刻不停地敲击着莫离的身体。莫离缓缓地睁开了双眸,肩膀被捏碎的痛楚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虽然在那个思维时间被无限延长的“伊坎之心”的空间里待了好一会,但在他意识回归身体的一瞬间,疲惫感还是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勉强抓住“伊坎之心”,乙太冰冷的质感在他身体里替代了法术力而流动着,似乎只要他心念一动,“构筑剑装”马上就能启动。
靠着“伊坎之心”的支撑,他晃晃悠悠地从泥地里爬起,心然被拉洛克机械兽踩在脚下的场景映入了他的眼帘。
“喂……”他的声音依然虚弱,却带着难以掩盖的愤怒与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