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主尽欢的一夜。
老男人们都喝高了,步子摇晃,在停车场挥手道别。
盛钦粤本是分寸感极佳的人,架不住周寻生日,左一个要他给面子,右一个要他给面子的劝酒。
反正是好友局,宁橙也在,盛钦粤就没端着。
酒入穿肠过,冰凉的液体入喉,奈何温香软玉在怀。
所有的情绪都到达一个峰值,今晚的盛钦粤颇为开怀。
喝两口酒,便能低头亲一亲怀里的小东西,实在是人间幸事一桩。
再后来,他又在众人的起哄下,唱了几首歌。
宁橙也唱了。
他私以为,那一句“宁为他跌进红尘 做个有痛觉的人”是在唱他;另一句“不可以沉下去 总可以迷下去”也是在唱他。
那瞬间,他才恍然察觉,他很久没醉,今夜有些醉意上头。
宁橙滴酒未沾,但盛钦粤没让她开车。
有阵子没坐楚洋开的迈巴赫了,宁橙想起来自己花重金买下的玩偶,原本是坐在这辆车的副驾驶上。
有天她一气之下,想和盛钦粤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决定把公仔先要回。
从那以后,公仔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橙扭头看盛钦粤微仰着头,全然在她面前卸下防御姿态的模样。
大约是饮酒过度,有点不舒服,眉心有个小小的皱褶。
宁橙敲了下椅背,问楚洋:“洋洋,车上有解酒药吗?”
楚洋回:“没有,我路过药店时下去买一盒。”
宁橙觉得麻烦,便说:“不用了,你将我们送到外滩的华尔道夫吧。”
距离近,而且有任何需求都能叫客房服务,比较方便。
宁橙小声嘟哝着:“自己什么酒量不清楚啊,没事喝那么多酒。手还受伤了,这样能恢复好嘛!”
越说越大声。
盛钦粤闭着眼睛轻笑。
在他年纪还小时的印象里,自己的母亲也时常在家里唠叨和数落自己应酬晚归的父亲。
那段时日,是他为数不多能真切感知家庭温暖的时光。
他们一家人,因为生意往来,总是在上海和香港两地奔波。
大人们将重心全部放在事业上,而他呢,总是由家里的奶奶和保姆,偶尔母亲也会陪着一起,逛各式各样的游乐园。
再大些,就会被大家带着去一些展馆。
这是遇上宁橙之前,属于他最好的时光。
后来,家庭的支离破碎,父母的两地分居。
他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孩童,以极快的成长速度,尽早地学着变成做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人。
他的天真,就这么被无情地扼杀在摇篮里。
他的学业加重,学业以外,更要学习相当多的技能。
古代女性精通的琴棋画,他也要样样不落。
马术、游泳、网球、篮球、足球……
数不清的压力,像座山一样,压到了他瘦削的肩膀。
有一度,差点被压垮。
他是吊着那么口心气儿,才走到了现在。
真正的放松,是遇到宁橙以后的时日了。
跟她在一起,放纵和虚度,似乎成了一件值得被原谅的事情。
因为,他可以勇敢地说,他是在体验和享受美好的爱情。
爱情也是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它在成家立业之前到来,那是最好不过。
“你这三天出差,有没有好好吃饭?我瞧你怎么下颌线又清晰了一些?怎么搞的,年纪渐长还越来越帅了,这就是所谓的逆生长吧?”
宁橙还在絮絮说着,于盛钦粤而言,近在耳畔,却远如天边,她说的话只余清清浅浅的轮廓。
他是年纪越大越不懂得照顾自己了。
仿佛仗着有个妻子,他能够天不怕地不怕了。
于是,喝多酒的感觉,也没那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