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又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枚平安福,放到柳夫人手中:“阿姐,这是今早我从法光寺为你求来的。”
又召唤了下人将马车上的东西都一一搬进来。
“郡王妃,小侄实在不敢收您此等大礼。”柳云祁连忙上前恭敬的躬身一拜。
“我找人寻了一位民间擅长医术的老者,这些都是他开的偏方。我进宫时又请了太医院的赵太医看过,这些药膳都是补气血的好药。我知道我若是拿了些金银珠宝前来,你们定不会收。特意收罗来这些,想着你母亲能早日康复。
“阿宁,太贵重了。”
“阿姐,你就放心收下吧。都是我与郡王爷的一片心意。等你好了,到时候来南郡再还礼便是。”
“郡王妃有心了!我与母亲深表谢意。”柳云祁谦和孝顺,温顺有礼,说着又向郡王妃的方向俯身一拜。
柳夫人拉了拉郡王妃衣袖,示意她靠近一些,小心翼翼地说道:“去见过她了?”
“见过了。”
“可还好。”
郡王妃声音又压低了一些:“我这身份不可久待,也就带着苒苒扣了安。”
“前些年,我还拖着这身子勉强去看几眼。这一两年,已经不行了。”
郡王妃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把到嘴边的话又深深咽了下去,转了话,宽慰道:“你自己身体重要。其他的事情都别愁了。”
柳夫人顺了顺气,缓缓道:“你不知道,老爷去世,柳家没了主心骨。我们孤儿寡母的只剩下这个宅子。宗族其他人也都自顾自的守门前三分地,帮衬不了阿祁。阿祁跌跌撞撞一路至今,实在艰难。我做母亲的不能为她出力,还要拖累她,你让我如何不愁。”
“南郡虽远,但是阿姐若是有事,可应差人送来信。能帮的,我与郡王一定竭尽全力。”
“阿祁说,南郡形势窘迫,战事焦灼,你们也很艰难,不要再给你们添麻烦。”
“你这话说得,我本又一事相托,如今都不知如何开口了。”
郡王妃向柳云祁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些。又看向身边的宋苒,细语道:“苒苒今后要嫁去宣王府,我生怕以她的性格会生出事端。想着阿祁是兄长,如今也是大学士。今后若是苒苒有事,定要早些与我南郡通信。”
“苒苒是去做宣王妃的,阿宁你是不是多虑了。”柳夫人略带几分疑惑,不解地看了看郡王妃,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郡王妃您放心,小侄定会想办法护苒妹妹周全。”
柳夫人听到自己儿子的话,心里虽然一时没全明白,但大致还是猜到了什么。
“苒苒,你与阿祁先出去。你俩也多年不见,往日你们也是最亲近的,去外面叙叙旧。我与你柳伯母还有些话要说。”
“是,母妃。”
“云祁先行告退。”
庭中枯木花败,唯有荷塘的荷花还露出了半个脑袋。通往湖心亭的长廊,红色的木柱长久失修,旧得不堪。
宋苒回过头抬眼看了一眼曾经那颗枝繁叶茂的槐树,只觉得繁华如梦。
顿时风起大作,乌云堆积。
雨水如箭穿射进湖水中,屋檐上的雨珠噼啪噼啪地砸在石墩上。
宋苒与柳云祁一同肩并肩地站在湖中的观景亭内,静静看着雨天的柳府。
“今日母妃带我去见了个道姑,祁哥哥知道是谁吗?”
柳云祁对于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自从宋苒离京后,再也没有人这么唤他。
“刚刚听柳夫人的口吻,想必也是知道是谁的。”宋苒见柳云祁没有说话,又强调地说道。
“既然郡王妃没有告诉你,我想应该有她的道理。苒妹妹又何必纠结于此。”
宋苒侧头看着他。
“那祁哥哥你告诉我,究竟是因为什么,皇上非要我嫁进宣王府不可。”
柳云祁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国舅爷与太傅向来不合,可唯独在对南郡一事上,出奇的意见一致。他们觉得南郡王府早年与先太子交往密切,又手握重要兵权。如今新帝继位不久,根基不稳,怕南郡王会生了其他心思。”
“我南郡王府忠心爱国日月可鉴,他们又什么可怕的。如今,故人已死,他们有什么可怕的。难道是怕我们南郡王府自立为王不成?”
宋苒越说越激动,幸得这雨声掩盖住他们的对话,不然这些话落入旁人耳里,怕是多生事端。
“苒苒,住口。这些话给我永远吞进肚子里。你要知道你留在京城代表的是整个南郡王府,你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帝王的监视。你知道吗?”
“呵呵——呵呵——”宋苒只觉撕心裂肺,锥心之痛,绝望而又痛苦。
“我暂时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你解除婚约。也无法劝你接受现实。”柳云祁眉间紧皱在一起。
他看着悲愤欲绝的宋苒,十分怜惜。他想向小时候安抚她一般,抚摸她的头发,可是悬在半空中的手还是重新放回了身侧。
宋苒流着泪,站在原地呆滞地看着他。
时间好似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