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力士面色微微一变,他伸手入怀,又取出一只赤金之色的信笺,送到张衍面前,道“我家公子说,如果张君不复先前所言,便将此奉上。”
“哦?”张衍伸手接过拆开,与守净君一同看过,不由暗道这是打得先礼后兵的主意!
守净君却冷哼一声,他更知道这张衡打得什么主意。
不由提醒道”子衍,若真如这信上所言,这便是一封斗,以此来决定这鳞光玄庐的归属。”
张衍自然也知,信上写的明白,待他择地一战,届时张衡便前来赴约,之后再决定这鳞光玄庐的归属,如果他避而不战,尽可以让出这处,做缩头乌龟,到手不仅遭人耻笑,就是定修上人恐怕也会失了脸面。
想罢,一声冷笑,对力士道“你稍后片刻。”
转身一跃,化作一道虹光进入洞府,在桌案上取笔刷刷写上了几字,复而出去交给那名力士,出言笑道“如此,张衍恭候大驾。”
又道“只是我这鳞光玄庐既为彩头,想来你家主人身为瑞灵张氏嫡子,自不会落了自家颜面和气势才对。
力士先是一怔,随后弄明白了张衍话中之意,如果不是受限于身份,简直要跳起来大骂一句“狂妄”。
区区一个神气筑窍的明气三境,如此大言不惭,竟也敢不将玄光修士放在眼中,还敢妄言什么彩头!
张衍也不理会他的情绪,自顾自又说了几句之后,冷声道“话已说完,你自退下罢。”
力士哪里还肯多留,匆忙上了飞舟回转赤瑞灵崖复命。
待张衡打开信,见到最上面桀骜之言,又听力士所言,眼皮不禁一跳。
诸上玄大教流源上古,自然有些蛮荒时留下的习气,鼓励门中弟子挑战赌斗,以此为彩头,甚至可以性命相搏,但要出师有名,门中审理批复,两相同意之后方可。
如此,败落一方,性命任由对方处置,包括洞府在内的一切都归对方所有。只要备案记载,便是不死不休。
原本张衡还对这张衍乃是定修上人门下选定的弟子有所顾虑,甚至是其天生神灵的出身,恐怕门中多有顾虑,生怕张衍避而不战,甚至去求门中庇护,所以信中多用上了些激将之语。
未料这张衍却如此狂妄,不将世家名门放在眼中,这可怪不得他了。
张衡哼了一声,取过笔墨,刷刷写上自己名字,交给力士,道“你去交予张衍,就说我张衡三日之后准时赴约,与他一决生死。”
又看向一旁道童“你且去门中禀明,三日后我与张衍决斗。”
那道童还欲在劝,却不想张衡已是怒火中烧,喝道“不必在劝,黄庭修士虽说清贵,却重在感悟。这张衍五气未化、元君未出,却敢挑衅于我。若我今日退避,我这一身玄光修为岂不成了笑话?我瑞灵张氏颜面何存?!”
言语间,张衡甚至已经想到,如今他炼罡圆满,若是用那口泉精水眼来洗炼罡气、提升品质,届时就可请师尊去不周遗迹为他采集‘祝融之煞’,凝聚‘南华烈金玄光’,一品大丹也是指日可待!
见张衡这般,那道童无法,只能去跃天阁禀明此事。
翌日一早,张衍正化作原型盘踞湖底,睡眼惺忪间便听飞符传讯之声,赶忙化作人形,一道虹光闪烁间,将那金色飞符摄入手中。
全真道教因吕祖缘故,多有金华灵霞之色,倒也不怪。
只是看到上面写着‘清玉景明合光洞天·定修上人传召,速去。’
不敢怠慢,赶忙整理一番,便急忙前去。
待下了五色鳍鱼在一处河畔,便由金鳞虎鹤化作的道童引着来到一处青松苍翠、丹崖怪石、水溶环绕之山,有溶溶川水流入墙阁之内。
又见瑞气翻滚、鹤鸟翩然,宫楼参差、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玉枝琅玕、巍峨壮丽,几乎占据整个儿匆匆峻岭。
只见那道童一袭金袍,稽首道“请师兄稍待,老爷自回来时,便时常自这‘玉合宫’中闭门,我这就前去禀告。”
洞天灵机纯粹,先天之气浓郁,其分两种,一种乃是修士开辟的自身小世界,乃修士自身道之体现,为能更好的吸纳天地灵机,来补益巩固自身底蕴的。
第二种,便是勾连地脉、相互依存,此时的洞天便相当于小世界一般,一些名门大教的上人真仙们,以此来供门下所居。
一些无望再进一步的地仙们,也通常会以此来求得延年益寿。
就算是全真道教坐落‘十天之首’小有清虚天,不算悬飞灵岛认为营造的,九洞七十二福地就已经让诸上玄羡艳了。故而多有上人同居一处洞天,这也是传统。
如今这‘玉合宫’便是如此,属常观上人门下,‘清玉景明合光洞天’中,定修上人的住所。
因着天然生成,故而常观上人飞升或坐化之后,自有门中管辖。
没一会儿,道童奉命来请,张衍也随着道童,迈过高阔一扇对开的高阔石门,穿过阆苑仙林园,来至一座面阔七间、瑰丽壮观的大殿前。
金鹤道童一礼,指着四面通开的水阁大殿,说道“上人就在殿内,请公子入内。”
张衍点了点头,整理仪容后,举足跨过渤海巨木的门槛,来到大殿之内,一处水色艳艳的莲池前,站在池边拔地而起的廊桥下。
顺着缓缓向上延至湖心中央的台阶看去,发现三重华台上,定修上人正坐在那宝帐云床上。
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手中捧着玉樽,案几边放着各色玉器茶具,察觉张衍进来,这才放手。
定修上人气质除尘、面容清俊,且似乎极爱品茗,时常手端玉樽,微微一笑很是温和。若是张衍不曾听闻,他昔年围杀北俱芦洲上千妖魔的威名,还真以为这是个耽于养生的老好人了。
能有惊无险的一路走到天仙上人,还能再各方虎视眈眈下保住名下私产的,又怎会是个简简单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