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前方有客栈,需要休息吗?”宫人隔着华贵马车的帘子,提着宝剑,谨慎地询问。
因为无人回应,宫人只好再次出声询问。
“陛下?陛下……?”
反复询问了许多遍,众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一撩开车帘,其中早已空无一人。
护送车马的宫人顿时吓破了胆,半天找不到声音,好不容易能发出声,却尖锐而刺耳:“陛下不见了!”
路上,一个头戴斗笠的少女拦住了一辆牛车,抱着一个小婴孩坐在枯草上。
前半程,小婴孩还是很听话,不哭不闹地躺在少女怀中睡觉。后半程就不一样了,小孩边咳嗽边哭闹,小脸憋得通红,小嘴煞白,好几次都让人觉得她要哭断气了。
若不是这小东西受不了寒冷,巧巧早就御剑飞天,那样怕是早早就到了蓬莱阁与外界的传送门了。
“好了,拍一拍就不哭了啊……你比你小舅小时候难伺候多了!”
赶牛的老头不忍心地回头,对巧巧道:“这孩子应该是饿了,你喂她些奶水就好了。”
巧巧问:“那前面有饲养牛羊的人家吗?我去要点羊奶喂给她。”
牛伯指着路的前面,回答道:“前面六七里的地方有个放羊的。”
巧巧闻言点头:“好,那就劳烦等会儿到了农家停一下吧。”
牛伯突然停住了牛车:“哎,姑娘,前面的人是你朋友吗?他挡着我们的路了。”
巧巧一听,心下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下车一瞧,果然,迟张着手臂阻拦在牛车的必经之路上。
陛下全身泥泞,像是在泥潭里面打了个滚儿。头发有些凌乱,其中还夹杂了几根杂草。脸颊上还有泥水留下的痕迹。
知道的他是皇帝,不知道的怕是会把他和要饭的放在一起。
“晚之……”
巧巧也能猜出来,这位陛下是从马车上逃出来的。她以为她趁着迟熟睡时将人送上车后,他就会老实回京,却没想到他竟然自己跑回来了。
巧巧走到迟的跟前,只是刚刚叫出那人的名字就被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窦柔啊窦柔,你可真是……让孤刮目相看!”
巧巧自知理亏,认错地低下头,脸上的手掌印迅速变红变紫,又瞬间消失。
陛下冷笑:“怎么?敢做不敢当,现在又要在孤面前装哑巴吗?”
巧巧说:“陛下若是没消气,尽管可以再扇我几巴掌。”
“你可真呕……”陛下气得脸色苍白,一句话没说完,转身跑到一棵大树旁,抱着树干呕吐。
几日的不停奔波,精神一直紧绷着,此时终于见到了那丫头,陛下虽然表面冷厉,但心里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多日未进食物,再加上呕吐不止,迟的意识有些模糊了,眼睛也不清楚了。
等到再次醒来,他已经躺在一家农户的土炕上。全身上下已经被人清洗干净,换上了合身的衣服。
土炕下生了火,因此一点也不觉得寒冷。热炕让酸痛的后腰和腿脚感觉到了无比的舒服。
陛下坐起身,环顾四周,却不见那丫头的身影。莫不是把他扔在这陌生的农户家中,又带着孩子离开了?
正欲悲伤时,就听到隔间的木门推开了,那丫头笑着跟农家聊天的声音传了进来。听到巧巧声音的那一瞬,迟的心中是欣喜的,随后就是其他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了。
巧巧见到迟的第一眼,那人已经倚着炕头的枕头坐起来了,右手按在小腹处。只不过陛下眼睛并没看她,而是一直朝窗外看。
巧巧把想要说的话思来想去,在心里拍了拍顺序,最后才开口:“陛下醒来后可有不适?”
陛下冷笑不语。
巧巧也不在乎,在炕沿边坐下,说:“你早就知道自己又有了身子,一直瞒着我,没告诉我。”
陛下开口就带着火药味:“孤凭什么要告诉你?凭着你一次又一次的让孤心寒吗?”
巧巧知道,这自然是气话。
她转身拉开木柜,从里面拿出自己的包裹,安静的捯饬着什么。陛下又听不到巧巧的声音,终于把眼睛从窗外收回来,望着那丫头的背影发呆。
巧巧背对着迟,说:“我方才又给太子写了一封信,免得……”
陛下根本不想听下去:“你又给烊儿写信做什么?告诉他们孤如今的位置,再趁孤熟睡时把孤送走吗?!”
迟赌气地拉开盖在腿上的被褥,扶着后腰把双腿伸到炕下,说道:“孤如你所愿,自己回京去!”
“小心!”
巧巧似乎早就预测到迟双脚落地后根本站不稳,于是她在陛下将要磕到之前,弯腰抄起人儿的腿弯,把那人重新塞回被褥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