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鸢点头道。“除了执行小规模的任务之外。尚未经历过真正的大规模作战。不过所幸军中有许多沧澜军老兵。倒也不算毫无经验。”
“嗯，这些日子倒是辛苦你了。听说你在前线战事立了不少战功。倒是没有丢无罪之岛和君家军的脸面。”
“男儿建功立业，本就是件快事。说什么辛苦不辛苦。”沈鸢嘿嘿一笑。从无罪之海流落到沧澜，在遇到君天离之后方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对于这个年纪尚在自己之下的头领，他唯有感激万分。
“到了。”沈鸢扬了扬马鞭。君天离一行人随着他所指望去。露出不同的神色。叶炎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君天离却是赞许的看着沈鸢和他所指的方向。而夜紫珊的眼里满是疑惑，显然有些不明白眼前为何是这般景象。
三人望去的方向是一片和草原格格不入的景致。大片的绿色围绕着一片彻底裸露的褐色土地仿佛是造物主在这片草原上挖下了这一个收到诅咒的坑洞，让它在这生机盎然的原野上展示出寸草不生的样子。
褐色土地上，四周皆有一座高大的瞭望木塔，最靠近君天离一行的那座塔上，已经扬起了红色的令旗。
瞭望塔之后的土地上，一边横亘着交错纵横的壕沟。远远便可以看到有人头攒动。而相对的另一边却是广阔的平地。数千军士整整齐齐的在操练着陆战的阵型。
“这是什么破营寨啊？”夜紫珊瞧来瞧去。容纳万人的土地上看起来却找不到一个像是可以落脚的地点。
“叶某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姑娘一样的感觉。”叶炎笑道。“不过也让叶某更佩服君将军的想法和沈将军的执行力。”
“这样破坏草木，我也挺佩服的。”夜紫珊附和道。
“小天王有所不知。君家军这样安营扎寨。实则是为了我军特性而设。在建军之初，我军便以尖刀之师为名。若有战事，我军便要担负起长驱直入的职责。”
“这和这些花花草草有什么关系？”夜紫珊不解道。
“荒芜。”君天离接过话道。“我需要这支军队能够生存在荒芜之中。”
“荒芜？”夜紫珊一头雾水。倒是沈鸢性子直白，直言而道。
“小天王有所不知。君将军曾说过，青川人崛起之前本以游牧为生，而沧澜重农事。故而青川四族军队善于迁徙跋涉，也善于在恶劣的环境下作战和寻找军需补给。而青川目前占据着苍歧最为辽阔的国土。我军要想成为沧澜的尖刀之师，必然要深入北方腹地与青川贼人苦战。到时候我们就得比青川人更能吃苦，更能抵御险山恶水。”
“你们挖这么大一个坑。就为了在里面吃苦？”夜紫珊闻言愣了愣。还是有写质疑君天离的做法。
“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了。”
“刚开始我也怕这些精锐们做一些虚有其表的事情。”叶炎接话道。“可是沈鸢和雷老大治军倒也严谨。他们一万人扎营于此。从未向舒洵要过一石粮食。全凭在这草原上猎取食物。一开始听沈鸢讲，他们这一万人过着一餐饱三餐饥的日子。我和舒洵都有些异议。毕竟粮草乃兵马之根本。然而数月下来，倒没见有战士饿倒，反是在他们的脸上随时可见凶狼一般的神情。叶某才觉得君将军这一回是赌对了。”
“这茫茫草原，便是最大的军需。熬过了最开始的饥荒。我军倒也能够慢慢寻找到所需的粮草。大小兵士，也学会了分配这些资源。这些生存之技，恐怕是沧澜任何一支军队都不曾具有的。”
“做你的手下可真痛苦。”夜紫珊看到君天离得意的样子撇撇嘴道。“这里光秃秃的，你打算这几日就让我住这边么？”
“这…”君天离不曾想过这个头疼的问题。君家军所在，放眼望去便是一片*裸的土地。除了一些牛皮盖住的辎重之外，再无一点遮拦。
“沈鸢…你和雷老大把宣萱妹子安排在何处？”
尖刀之师 (第22页)
“自然不在这鸟不拉屎地方。营地十里开外有一处小村寨。宣萱便住在那边。虽然简陋，可比这里好上百倍。”沈鸢边笑边道。眼下之意明显不过，我沈鸢这般体贴的男子怎能让心爱的女子住在这狼窝之中。
沈鸢这话说完，夜紫珊自然气鼓鼓的瞪起了眼。君天离满是寒意的看着唯恐不够乱的下属。又换成歉意的看着夜紫珊。
“人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定然不会介意这些吧。”
“呸呸，谁说要嫁你了。”夜紫珊听到这公然表明二人身份的话，脸不由得一红。本来还有些生气的样子被羞色取代。倒是沈鸢不由得惊讶得合不拢嘴。没想到这数月未见，君天离真如传闻所说，被冥城抓去做了压寨先生。
“属下会令人搭建简单的帐篷供元帅将军和小天王栖身。”弄清楚了夜紫珊的两重身份，沈鸢这个滑头自然不敢怠慢。君天离顺着台阶点了点头。一行人再次策马行动很快就进入了荒芜的营地范围。
即使有了沈鸢大摇大摆的带头，加上不少营地的老兵都识得叶炎和君天离，这一行归还的将士们竟是依旧受到了盘查。沈鸢言道，为了防止有任何细作混入。在君家军中不论官职如何，进出皆要接受盘问。君天离离开的这段时间，雷老大和沈鸢分掌职权。对于这一点亦是从未逾越过。
对于这超脱人情之外的制度，叶炎长叹一声道。“帝都政变之时，若是泽亲王手中有你这么一支军队。恐怕叶某人只能交出自己真正的人头才能过关了。”
戒备解除之后，这片荒芜的营地里迎来少有的欢呼沸腾。这里多数的老兵仍是君天离一手训练出来的。对于这支军队的最高将领回归，营地里爆发了雷霆般的雀跃声。君天离一一和那些熟识的弟兄们招呼，眼看就要让营地里井井有条的秩序紊乱起来，一声雄浑的招呼让所有人都静了一静。
“兄弟！你可回来了！”那声音的主人冲过来便是给了君天离一个熊抱。四周的老兵们都让了一条路，不然打搅这冒出来的大汉和君将军相聚。
“雷大哥。我…我快喘不过气了。”君天离半笑半停顿的道。虽说眼前的人就算再力大无穷也未必能伤到他，但是这一个拥抱之紧，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那人正是无忧涧的雷老大，听到君天离的言语，他有些尴尬的松了松手，又锤了君天离的肩膀一下。
“你这小子。真是让人想念的紧啊。”
“让大哥担心了。”君天离道，雷老大满肚子的话想要问，却发现这次到来的并非君天离一人。看到夜紫珊之时先是有些疑惑，再看到叶炎之时。饶是大大咧咧如他，依旧跪地行了个礼。
“雷将军请起。”叶炎连忙扶起这个耿直的大汉。他们这些落草后从军的汉子，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在意过沧澜军制下的职位军衔。此刻他肯屈膝行礼，多半还是因为对叶炎本身的敬重。
“听说前线战事吃紧。这下元帅和君兄弟都来了。想必是我君家军终于有用武之地了。我和沈鸢左盼右盼，就等着这为国杀敌的一天。”雷老大声音爽朗，一传开来便让周遭的士兵们露出了期冀和渴望的神情。君天离和叶炎对视一眼，心中想到了一处。都不知道灵澈一直压着君家军这张王牌到底是好是坏。
“大哥，军中要事，陛下和元帅自有谋略在胸。既然是尖刀之师，自然要有藏鞘之时。时机一到，上阵杀敌自然少不了咱们。”
“兄弟你说得对，我们可不是质疑圣上和元帅。”雷老大自知言语有失，连连转开话题。目光自然又落在一直没有开口的夜紫珊身上。
“这位姑娘似是见过…”
“小女子夜紫珊，在陛下的登基大典上见过雷大哥。雷大哥风采更胜往日。实在让紫珊倾慕。”夜紫珊嘴巴沾起蜜来足以让任何人听之摇摇欲坠。雷老大两句话便给说得满脸红光。听到一旁沈鸢在耳边又说了几句什么。他脸上客气和尊重几乎都要压过了看到叶炎和君天离之时。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等叫人搭建好营帐。再请元帅和君将军进来议事。”沈鸢看到雷老大比自己还不争气，三两下便被这冥城小天王搞定。只得自己出来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叶炎和君天离纷纷应允。沈鸢转头传令，一时间，营地里的士兵都各司其职起来。在整片荒芜之地的正中预留下了一块方圆百米的空地，不到半个时辰。临时的大营便被搭建了起来。
待到所有人容身于那新建的营帐之中时，气氛已经不似最初的轻松。除了夜紫珊有些神游天外，一众沧澜将领表情都变得郑重起来。
沈鸢和雷老大交出了君家军的帅印与令旗。君天离也换好了靖川将军的军服。由于自甘物资匮乏的军中连一张椅子都找不到。君天离只得和叶炎在营帐的最上方席地而坐。营帐中间生起了一团篝火。上面烤着一些新鲜的羊肉。若是外人不知情，倒真会以为此地是青川人的大帐。
篝火发出噼啪的声音，众人的目光慢慢的凝聚在叶炎的身上。这位三军统帅的造访，定然不会单单只为了陪同君天离视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