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泛起一缕缕银色光泽,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如同实心,也不见打开玉筒的机关禁制。
“没用的。”青发老者不以为然道:“这东西老夫拿在手里琢磨了一千多年,也没发现其中有什么奥秘。说不定,这不过就是件中看不中用的小玩意儿。”
杨恒心道:“以这妖狐的为人,若是发现了玉筒之秘,又岂会舍得拿出来送我。”
又听青发老者道:“刚才老夫给面子,饶过了那些家伙的性命,又送了这支玉筒。从今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
尽管杨恒本就不指望青发老者报答自己,但听对方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等话来,亦不禁怒笑,说道:“那可好极了,要想结交这样的朋友,我还得先找把铲子。”
青发老者脸上青气一闪,嘿嘿低笑道:“好,好,但愿今后不会有求于老夫。虽说那位圣僧替我起了个‘青天良’的名字,可天良于我实不过是最无用的东西,这一千三百多年来,得罪过老夫的人,我要他们都不得好死!”
杨恒讥诮道:“过了一千三百多年,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早死了,阁下既有通天彻地之能,难不成是要杀到阴曹地府去报仇雪恨?”
青天良狞笑道:“就算他们本人死了,但他们总有子嗣门人生衍不息,开花散叶。老夫难道不能将这些后人一一挖出,诛灭干净?”
杨恒心头起寒,摇头低声道:“那应该叫做丧天良才对!”
青天良翻着眼皮哼道:“小和尚,可是后悔救了我?可惜现在已是晚了。”说罢身影一晃,直如鬼魅般倏然消失在洞穴里。
杨恒望着青天良消逝的方向,心想:“的确是我救了他,我到底是对是错?可不管怎么说,任由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死在眼前而无动于衷,终是不妥,日后他若果然作出十恶不赦之行,我拼得一死也要将其除去!”
他收起那支不知何用的金色玉筒,举步走出洞穴,外头星光熠熠已到了后半夜。
杨恒御风启程,往南而去,这天傍晚来到昆仑山下,举目四望但见雄峰迭起,冰天雪地,苍穹蓝得令人心醉,宛若一汪剔透的潭水,不含丝毫杂质。
他御风云霄,积郁多日的心情亦为之稍稍一舒。眼见得一座座青山雪峰自脚下呼啸掠过,四野苍茫天地寂寥,一股豪气充盈胸臆,直欲纵声长啸,与这亘古的山岗冰川共歌一曲。
虽时近四月,但山上仍是极冷,好在杨恒身负上乘修为,也不惧这寒意。但昆仑山连绵万里,山峦起伏渺无人烟,真要找到灭照宫的所却殊为不易。
在空旷无人的大雪山上兜兜转转,偶有遇见当地的山民,杨恒向他们问起灭照魔宫,这些人却均都毫不知情,甚而从未听过魔宫之名。
杨恒犯了难,又绝不甘心就此回头,正想到此处,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坡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正顶着寒风缓缓上行。
杨恒定睛观望,却是一位年迈的托钵苦行僧。
苦行僧的形容枯槁,身材瘦小,穿了一件灰布僧袍,双足赤裸手拄禅杖,像是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吃力。
杨恒师从云岩宗,潜移默化中对出家僧人均抱有好感。见这苦行老僧不畏山高天寒翻越雪峰,不禁起了同情之心,更不由自主联想到自己今日境遇道:“我不正也如这位大师一般,以单薄之力在挑战世间险峰,虽生死难料却终不肯放弃么?”
有此一悟,他心血来潮飞奔下坡,来到苦行老僧近前,恭敬有礼地合十唱喏道:“大师,山高路险积雪难行,莫如让弟子助您一臂之力。”
苦行老僧停下脚步,口中呼出茫茫白气,望着杨恒微微笑道:“哪来的山,哪来的雪?老衲为何没看见?”
杨恒怔了怔,醒悟到这老僧正和自己打禅机,因也笑道:“是弟子愚昧。”
苦行老僧拄杖继续前行,苍老的嗓音道:“小师父为何在此流连不去?”
杨恒跟在老僧身边,回答道:“弟子正在找寻一个地方,却连日来一无所获。”
苦行老僧道:“未能找见它,只因眼为心蒙,心为恨蔽,再寻万年也是枉然。”
杨恒心头一动,察觉这苦行老僧话中似有深意,问道:“大师何以知晓弟子满怀仇恨?”
苦行老僧笑而不答,用禅杖遥指高耸入云的峰顶道:“看得见这山巅么?”
杨恒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老僧道:“我们一起爬上去!”
两人相偕缓行,足足用了三个多时辰才登到峰顶。
老僧走得虽慢,可气息细缓毫无缺氧疲惫之色,站在峰顶笑问道:“小师父,还能看见这山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