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不用太着急…人人都有份!”沈鸢怒喝一声,刀出如电竟是一手劈飞了几人手上的兵刃,另一只手正想送人上西天一股寒意顷刻笼罩而来。
破空声迭起,数支弩箭瞬息而至,沈鸢猛地收回双刀横扫,千钧一发间格住了致命的攻击。
“玩阴的?”痞子将军倒吸一口冷气,手中毫不含糊的扔出了一刀,那长刀在空中翻转两次直取一名弩手,那人连惨呼都未曾发出直接被削去了头颅,整齐的颈根喷起血柱溅了旁边士兵满脸。
“杀了他!”联军士兵震惊之余更添几分置沈鸢与死地的心。又是几十人填了上来。弓弩齐齐对准了只有单刀的男人。
“打狗还得看主人!斩将还要顾雄兵!”
危及之刻,沈鸢身后也有十几人跳了出来,为首的是君家军一命制使。这十余人自是看沈鸢陷入险境援救而来,此时手中同时端起了精巧的手弩噌噌射尽了弩中三箭!
几十个联军士兵登时被命中喉头眉心,这一出手竟是直接让对面倒得一个不剩!这就是君家军!武器装备与技巧皆是王牌的军队!
“将军没事吧。”那最先跳出来的制使关心将军安危道。沈鸢得援之后舔了舔脸颊的血,说出的话让自认立功的制使一愣。
“谁安排你出来抢戏的?”
“将军…”
“你刚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是什么意思?”
“这…随口说说…随口说说而已。”那制使明白沈鸢记着的是这茬事情,身为君家军一员他平日里也喜欢学着君天离老大和沈鸢老大一样阵前胡言乱语。方才一时情急竟然冒出了这么两句莫名奇妙的话来。虽然重点在后一句,没想到沈鸢还是在危难时刻记了下来。
“等打完这一场,你找几个人来陪老子打牌。”沈鸢冷冷道。那制使听此话脸色刷地一变。在君家军中陪沈鸢大人打牌那可是要孝敬得倾家荡产的意思。
“饶了小的吧。”制使求饶道。
“今天要是能杀满一百个,老子就饶了你!”沈鸢还想讹诈,却见密密麻麻的敌人又淹了上来战壕里已经堆满尸体,这些人却没完没了。
苍苍赤勒 (第22页)
那制使竟如释重负叹了口气,见敌人杀了上来反而比方才对话时轻松了几分。沈鸢看他有几分自己的样子,决定把刚才他的失言忘记。
“给老子杀!”
“是!”
交锋再一次开始,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君家亲兵毫无惧色以沈鸢为轴在战壕里掀起了血雨腥风。
此间乃战场一角,纵贯整个第二战壕的战斗皆如此处一般惨烈。青川联军攻势不止,沧澜方面也积极的开始调动起了预备队。
只是整片战壕里的尸体越来越多,还没有投入战斗的士兵看到战壕里的同胞们竟是越来越高,从最开始没入战壕里不见踪影到一个时辰后竟是慢慢的冒出了战壕半个头。那些死去士兵的尸体已经代替土壤成了生者脚下的垫子。
君天离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他没有任何闲暇能够感叹这场战争的残酷,作为统帅他只能漠然的盘算着整片战壕的战局,哪个空缺需要补多少人,哪里又在转变成敌人的主攻方向。
“二段增派小两队,七段的三个小队给我调到九段去,那儿的敌人正在集结。”君天离向着战场道,身后足足二十个传令兵在心里重复他的命令,每一句话过后都有人急速领命而去。剩下人在等待,在观察。心中多有崇敬和感叹。
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究竟是如何担下这战争阴影的重压的?
“第二战壕还有多少预备队可用?”君天离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为首的传令兵被打断思绪愣了刹那方惶恐而道。
“已经不足万人。”
“我要准确数字!”忽然,君天离回头死死盯住那回话的传令兵,一直没见统帅回首的士兵们被他眼里的寒意吓了一跳。那双眼睛里竟已满是血红,让人对视一眼便觉得窒息。
“还有九个小队七千二百人。”
君天离闻言回过身去。所有人再看那缄默背影都觉得有压抑的愤怒在盘绕。
从四十个小队打到九个,两个时辰不到足足派出去了三万多人。加上最初在战壕里的军队,整个沧澜军的伤亡恐怕已经有了三万之数。
这位统帅的每一句话,背后就有成百上千条生命注定了死亡。
“雨妃姐…若是你看到天离今天这幅摸样,肯定会教训我吧。”君天离心里默默想着。当初立志成为一个将军让陆雨妃教他兵法,雨妃姐就一再告诫他少造杀孽。可是现在呢?自己经手的人命恐怕比谁都要多了吧?
“老大…再过些日子,恐怕你也会埋怨我吧…这巨大修罗场积累的怨气,会不会让你心力憔悴?”
君天离长叹一口气,自己深知这漫天凶戾最后终究会朝着冥城而去。最后成为那个女子沉重的负累。可是他不能罢手,这些士兵的魂魄已经成为了一个数字,不论他成于败,沧澜与青川之间终究只能迎来一方覆灭的结果。
“对不起…”靖川将军在心间暗道,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对陆雨妃亦或者林思柔说,也许也是对着那死去的万千生灵致歉。
“如果非要死这么多人,那么…还是拿对手的命比较划算。”君天离自言自语,这一句话却是唯一落在了众人耳朵里的。众士兵面露悲愤与坚毅,从心底同意统帅想法。
“沈将军,你还是先撤吧。”
君家军制使搀扶着中了一箭的沈鸢道,他们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敌人。证实了他们沧澜子弟的勇猛也榨干了他们身体里的每一份力量。
“撤你娘的!”沈鸢呸了一口道,本来还想骂几句不成器的下属一言牵动了肩上箭伤不由掉了几滴冷汗。
“死守!给老子死守!”沈鸢有气无力道,握到的手都止不住颤抖着。制使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用了全身力气扶住沈鸢想给身边的兄弟使个眼色把将军绑回去。
“你…你要是敢动老子,老子回去就找你们打牌。”沈鸢知道制使的小动作,不由直起身怒道,只是想来想去,竟是除了打牌没有一点威胁这帮兵痞子的手段。
“你应该听这位兄弟的。”制使动手之前,一个雄浑的声音插了进来。身边重伤的一群士兵猛的回头警戒,看到了一张不该出现在此处的面孔。
“他…他娘西皮的…你怎么来了。”沈鸢一看来人也是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