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颂霜摇头道:“不用,他应该就在左近,我很快回来。”
杨恒便在茅庐前的一张石凳上坐下,欣赏着谷中美景,心里却有点紧张道:“不晓得严姑娘带我见的是什么人?唉,但愿别遭人白眼才好。”
正胡思乱想着,忽听有人说话:“小和尚,在这里做什么?”
杨恒一惊抬头,就见左边的悬崖上一道青色身影御风飘下,乘云驾雾飘飘欲仙。来到近处再看,却是一银发如霜的老者,他身
材瘦削面容清俊憔悴,一对丹凤眉宇间隐含沧桑,瞧上去郁郁寡欢甚是落寞。
杨恒暗道:“十有八九此人便是山谷的主人,严姑娘多半和他走岔了。”
他站起身道:“在下杨恒,受石姑娘之邀前来拜访一位前辈高人。”
果然,青衣老者低低地“嗯”了声,语气低沉,神情萧索道:“石丫头要让老朽见一见的人就是?”
杨恒闻言便知自己所料不差,执礼问道:“请问先生如何称呼?”
青衣老者慢条斯理道:“石丫头没告诉我是谁么?嗯,老朽的名字像这么点大的年轻人,多半是没有听说过了。她去哪儿了?”
杨恒回答道:“她去找了。”
青衣老者道:“她不在最好。咱们正好随便聊聊。”
杨恒道:“不知先生想和在下聊点什么?”
青衣男子双目低垂,漫不经心道:“老夫着实意外的是,石丫头所说的心上人居然会是个小和尚。只怕还没她大吧?”
杨恒听出对方话语里的轻蔑之意,剑眉上扬一笑道:“老先生可曾听说过千年王八万年龟?它们的年纪比谁都大,可只会成天缩在壳里。”
“小小年纪,口气倒大。”青衣老者语带讥诮道:“实话告诉,老朽压根不可能答应石丫头。当时那么说不过是为了给她个台阶下而已。若识趣一点儿,就趁早滚蛋,免得我越看越心烦。”
杨恒看着青衣老者,做梦也想不到对方竟是这样的态度,道:“要是我不呢?”
青衣老者嘿然道:“那也好办——在她回来之前,老朽先杀了!”
杨恒“哈”了声道:“这主意不错,亏想得出!”
青衣老者神情木然,徐徐道:“我可以给一点考虑的时间。不妨仔细想一想,就这样把性命白白丢在这里,值不值?”
杨恒来此本是答应帮石颂霜演一出双簧,好请青衣人出面劝她义父拒婚。可现在这青衣男子不由分说,就出言胁迫,反倒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傲气。
当下杨恒把心一横,负气道:“当然值!石姑娘秀丽无双,风华绝世,不仅如此,更难得的是她聪慧淡雅。若能得她倾心相,虽死无憾!”
青衣老者听着听着,唇角便逸出一缕不以为然的讥笑,说道:“原来是看上她的美色。如果石丫头生得丑点,还会这样说么?”
杨恒想也不想道:“一个人长得漂亮也好难看也罢,都是爹娘给的没得选择。可如果仅以为我迷石姑娘的美色,那非但侮辱了我,更是看低了她!”
“我相信,即便她的相貌平常,可依旧掩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出尘气质,只为看她欣悦一笑,我也甘愿赴汤蹈火!”
“啧啧,”青衣老者眼里闪烁着嘲弄的光芒,说道:“少年人,别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假如心存侥幸,以为能撑到石丫头回来搭救,趁早断了这念想!”
杨恒昂头道:“笑话,杨某岂会想着要一个姑娘家救命?”
青衣老者森然道:“这么说,是存心找死?”
杨恒道:“如果有必要的话!”
青衣男子抬左手向茅庐内一摄。“呼”一束青光飞掠如电,从窗户里射出,斜斜插入杨恒脚下的泥地里,嗡嗡嘀鸣颤动不已,竟是一柄三尺青锋剑。
“拿着。”青衣男子淡然道:“有些人最后会死不瞑目,但愿不是!”
杨恒一扬眉,探手握住碧丝缠绕的黑色剑柄,将仙剑拔出。一股清醇舒适的灵气霎那间顺着右臂攀沿而上,与体内的萨般若真气水乳交融流转周身,灵台亦随之一片空明,清晰感应到从仙剑中传递来的缕缕灵性。
他的手指轻抚过冰凉的剑身,赞道:“好剑,请!”
青衣老者唏嘘道:“老夫并不喜欢杀人,但为了石丫头的将来,不得已而为之。”身形如絮飞飘,左袖幻动出三迭青浪涌向杨恒。
话音落下时,他尚伫立在三丈之外,可身形一起已欺近到杨恒身前,第一波青浪迫面而至,刚好与他的身法配合得天衣无缝,汇聚成一股沛然莫御的气势直压过来,便是名扬四海的钱塘江潮只怕也要逊色三分。
杨恒身躯渊淳岳峙岿然不动,灵台清澈如泉映射出青衣老者袖风中的种种变化,眼看罡风澎湃袖袂如涛迫在眉睫,他的身子疾向后仰,避过第一波青浪。“铿!”剑发龙吟,向上斜挑避实击虚直刺青衣男子腋下。
青衣老者振臂沉腕,第二波由衣袖幻作的青浪起伏飞流直下,往仙剑拍落。
杨恒早有预料,不与对方硬拼功力,左脚一提拧腰飞转,顺势一记浮云扫堂腿打向青衣男子右胯,手中仙剑也随着身形的侧转改作一式“峰回路转”反削对手腰际,剑招转换间如羚羊挂角浑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