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恒平复怒气,冷冰冰答道:“娘亲教过我萨般若心法,还有拈花指和清净法身。”
明月神尼问道:“这三项本宗的绝学,都修炼到了什么地步?”
杨恒想了想道:“萨般若心法弟子修炼到第二层,拈花指练到了三品,清净法身嘛要差些,才刚刚学会前三种变化。”
明月神尼微露惊诧之色,道:“已将拈花指修炼到了三品境界?”
原来拈花指力共分九品,以一品为基础而以九品为登峰造极。普通云岩宗弟子入门三年后能练成一品,八年后资质好的可以修到二品。如果要达到三品境界,总需在十五年左右。
可杨恒才九岁,即使他从娘胎里开始修炼,顶着天了也不到十年的工夫。然而他却已将拈花指练到了三品之境,除去宋杨氏尽心传授外,本身的资质也着实惊人。
杨恒听出她语音中的讶异,有些得意道:“是啊,这我可没撒谎。”
明月神尼点点头道:“贫尼昨天答应过,要传云岩宗绝学。但可知道,要修炼本门绝学,首先要参悟佛法。而读经明性,又是其中根本。”
杨恒一奇,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明月神尼一皱眉,好在她早就察觉这孩子特别喜欢刨根问底,昨晚已想好了应答之词,于是说道:“世间万物莫不有佛性。本门的诸般绝学,也是从佛法中悟化而出。若不能明了佛法奥妙,就像用竹篮子下井打水,终究到头一场空。”
杨恒从骨子里对这位不甘不愿拜来的师父,殊无景仰敬畏之意,蹙起两条黑黑的小眉毛想了片刻,抬头道:“那我爹爹为什么不用学佛法?您说万物莫不有佛性,灭照魔宫的绝学也有佛性吗?”
明月神尼心道:“这孩子小小年纪便有一脑袋的歪理邪说,我若不将他镇住,还不定日后会演变到何种地步。”
她“啪”地一拍几案,佯怒道:“大胆!怎可拿灭照魔宫的旁门左道功法,来和本宗的佛门绝学相提并论?”
谁知杨恒一点儿也不怕。他从小就跟母亲争辩惯了,杨南泰虽沉默寡言但也一直鼓励他多问多想,所以对着明月神尼也仍是旧习难改。
“为什么不能相提并论呢,真说起来,我娘亲的本事还没有我爹爹大。”
这下明月神尼真的怒了,脸一沉道:“懂什么?魔门心法专走偏锋,为求目的不择手段,哪及得上我云岩宗以佛学为基光明正大、浩然宽广?如同大海行舟,狂风暴雨里船儿藉助风势,或可行得比风平浪静时快上些,但随时随地都有船翻人亡的危险,殊不足取!”
杨恒见明月神尼动怒,反而不急了,笑嘻嘻道:“别生气,俗话说道理越辩越明。我心里有疑问,自然要提出来。若气坏了身子,等我妈回来晓得了,又会责怪我惹祸。”
一提明昙,明月神尼满腔的怒火立时烟消云散,瞅着杨恒轻轻地叹了口气,半晌后道:“为师是出家人,怎会妄动嗔念?今日我从《金刚经》教起,等有所领悟后,再来传授清净法身的第四种变化。”
原来要她一点绝学都不传杨恒,终究于心不忍。权衡之下想到了折衷办法,决定只教他萨般若心法和清净法身,诸如拈花指、龙树剑法这些能伤人的云岩宗绝学,目下则是一概不教,待看杨恒将来造化如何再做定夺。
杨恒再是聪慧,也决计想不到自己的师父心里存的是这般心思,只撇撇嘴道:“随,反正我是不会久住这儿的。”
明月神尼翻开金刚经道:“第一品,法会因由分: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
杨恒开口打岔道:“师父,舍卫国在什么地方,离峨眉山远不远,东昆仑呢?”
明月神尼大是头疼,凝视着满脸疑问的杨恒,真不知道该如何做这师父!
◇◇◇◇
原本打算授上一个时辰的课,直拖到天将大黑才好不容易结束。不是明月神尼太过空闲,而是杨恒的古怪问题层出不穷。
等上完了课,杨恒送明月神尼出门。回到寺里刚好撞到真菜和尚。见他对自己视而不见,冷冰冰地走进正殿里,杨恒顿时想到今天上午他欺负自己,又向明月神尼告状的事情,心里怒气一涌道:“这和尚自高自大,好生可恶。我需想个法子捉弄他一番,也好出口恶气。”
他想到做到,一溜烟跑到寺院后头的菜地里捣鼓了好一通,连晚饭也饿着没吃。
夜间真菜和尚主持一众师弟上过晚课,回到屋里洗漱过后便铺开被褥准备就寝。不意刚睡下一会儿就觉得浑身痒痒,挠也挠不过来。他只得起床借着油灯定睛一瞧,差点没有当场呕吐出来。敢情他的被褥和枕头底下,爬满了小虫!
真菜和尚鞋也没穿便冲出屋子,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立刻猜到了罪魁祸首是谁。他风风火火直奔过去,拍开屋门,朝着还没上床的杨恒叫道:“真源,我床上的那些东西,是不是放的!”
杨恒一脸无辜,笑吟吟地问道:“真菜师兄,床上有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