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该吃的十分愉快的一顿饭,因为华如江的出现最终可谓以惨淡收场。
诸葛清鸿在华如江飞出去以后一声不吭的走出了前厅,胡古月和李立诚再也没有喝过一杯酒,只是默默的夹菜,倒是桌上的三位女子似乎并没有受影响,吃的甚为满意。
直到午饭时候诸葛清鸿也没有回来,肖辛夷午饭后带着胡古月冷墨妍和秦悠悠三人在庄园外面转了一圈,把周围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这一片区域似乎是富人聚集地,清一色的庄园。每个庄园相距大约一里,庄园周围的空地都由庄客(注1)种植庄稼。
肖辛夷除诸葛山庄在泗水城有暗产的事没对三人说之外,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三人,但是还没有来得及问诸葛清鸿那帮劫匪的落脚处在哪里,只是漫无目的的打量。胡古月一路安静的诡异,只有秦悠悠自顾自的在那说话:“胡胡,你看那边田里有个稻草人唉。”胡古月冲她笑了笑点点头。“胡胡,快看快看,那里有一只百灵鸟啊,没想到这里会有百灵。”胡古月依然冲她笑笑点点头。
冷墨妍看着叽叽喳喳的秦悠悠问道:“你为何称他胡胡?”
“啊?哦,你看他的字是古月,他本身姓胡,古月合起来又是胡,这样一来不就是胡胡吗?”秦悠悠兴奋的解释道。
肖辛夷笑道:“有道理。”
冷墨妍一脸黑线:“哪里有道理了。”
胡古月:“......”
四人将四周打量完了也已到了晚饭时候,回到李家庄园的时候诸葛清鸿也正好回来。诸葛清鸿看到她四人一同回来说道:“今日晚饭在前厅吃,你们都过来。”说完就回到后院,直到丫鬟来请才出了自己房间。
晚饭的气氛与早上那顿不可同日而语,虽然是同一天的饭,但是现在桌上只有他五人。据说李立诚去外面收账了要过几天回来,周围也没了伺候的丫鬟,胡古月看着郁郁喝酒的诸葛清鸿不敢与他推杯换盏,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埋头吃菜,秦悠悠依然吃的不亦乐乎。
就在胡古月快要吃饱的时候诸葛清鸿幽幽的说话了:“十年前,我有一个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故友失散,有人说她被烧死了,也有的人说她被绝世高手带入深山修炼去了,还有人说她被人贩子掳走卖到了别处,我到处找她都找不到,后来每一座我能去的山我都翻一遍,每一家勾栏赌场客栈山寨都有我买通的人,十年来,我一天都没有停止过找她。虞洛是我在四年前救下的,那日我在琅琊买通的人飞鸽传于我,说他在的那家勾栏院里新买了一女子,绝色倾城气质高贵,说不定就是我要找的人,我连夜赶往琅琊,正好救下了跳窗求死的虞洛,那时的虞洛烈性至极,宁愿一死也不愿在那勾栏苟且,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做不到见死不救,后来我替她赎了身,她无父无母亦无处可去,亦不肯接受我的银子。我便把她安排在了泗水城故友所建的勾栏院里挂牌,只卖艺不卖身,一来可让她有个落脚之处,二来可以为我收集一些江湖中的情报,可以说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在江湖中的一些朋友都知道我在找一个人,平时看到有什么来历不明的美貌女子都会通知我,让我去看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今天早上你们听到的就是这么回事。我诸葛清鸿不是正人君子,可也不是风流好色之徒。”一口气说完这些,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胡古月听他说完,呵呵一笑:“诸葛公子,你别多想,我们没有乱想你的。”
秦悠悠在一边附和着连连点头:“对,对,我们没乱想。胡胡,那边那个鱼香肉丝我夹不到,你吃完了给我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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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墨妍冷哼一声,朝诸葛清鸿翻了个白眼。
肖辛夷接过胡古月递过来的鱼香肉丝推到秦悠悠跟前。看了看他说道:“说这么多,菜都凉了,快趁热吃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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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些话晚饭的气氛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改变,唯一的改变就是胡古月,敬了他一杯酒。
五人吃完晚饭一同朝后院走去,走在最后面的秦悠悠拉了拉走在前面的胡古月轻轻的问道:“胡胡,宁国郡主是谁啊。”
“咳咳,诸葛公子的未婚妻。”
“啊?哦!”
虽然两人的声音压的极低,但在内力强劲的武林高手耳中,却是清楚又清晰。
几人走到后院肖辛夷对冷墨妍和秦悠悠说道:“你们两个先去休息吧,我想去走走。”冷墨妍和秦悠悠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院落,肖辛夷走到诸葛清鸿跟前:“不知诸葛公子可否陪我一同走走。”
胡古月精神一振,识趣的快步走进院落,关上了院落大门,将两人隔在了外面。
三月中旬的月亮圆的近乎完美,两人在月光下沿着后院的小路缓步慢行,清冷的月光被树枝割的支离破碎,洒在两人淡蓝色的衣衫上,美得如梦似幻。肖辛夷身材虽然高挑,但与高大的诸葛清鸿走在一起,依然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玉树临风前,皎洁人似月,雪河清清水,空谷幽幽兰。金风玉露,不过如此。
“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过来的吗?”细弦切切,萦绕入耳。
“这么多年,你又是怎么过来的。”诸葛清鸿停下,看着肖辛夷垂下的眼睫毛。
“隐于深山清风相伴,捣药调香侍于尊前。”肖辛夷抬起眼笑盈盈的看着诸葛清鸿。
“你还真是那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这一点没变。”诸葛清鸿猛然伸手拉起肖辛夷隐于袖中的手腕,细细打量那如珠般的点点指尖,“这里没少流血吧。”诸葛清鸿有些粗糙的指尖,轻轻的拂过肖辛夷满是细密针眼的指尖,那是些肉眼看不出来的伤口。
双圣门的银针材质特殊,可催枯立朽,一般医圣门弟子随身携带两种银针,一种作为武器,一种用来救人,用来救人的银针可做武器,不过是威力小了点而已。但作为武器的银针除非万不得已,不可救人,因一旦刺入肌肤,留下的痕迹便不可愈合。一般弟子先用普通银针练习盲捏手法,待熟练了再换特制银针,虽耗些时日,却能减少对指尖的伤害。肖辛夷为了能早日熟练使用特制银针,从未用过普通银针练习盲捏,司马正清为她特制了药膏擦于指尖,这些针眼虽对她指尖形不成实际伤害,但这些痕迹却永远的留了下来。
肖辛夷欲将手抽回来,却被诸葛清鸿一把攥在手里:“辛儿,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受伤害了,我会保护好你,一辈子。”
“阿隐,一辈子太长了,以后银针伤不到我了,只会保护我,我自己可以的。”肖辛夷微微用力,便从诸葛清鸿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重新隐于袖中。
诸葛清鸿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有些发愣,他刚刚是松开手了吗?若是他自己不愿松手,有人能从他手中全身而退吗?
“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肖辛夷说完对他行了一礼,沿着来时的路踏着破碎的月光消失在诸葛清鸿眼底。
“你有银针可以保护你,我也可以和银针一起保护你,一辈子太长,那就保护到我拿不起剑为止吧。”这些话从诸葛清鸿的嘴里缓缓吐出,却没有人能听到。
唯有正空中的月亮似乎通过月光听到了他的呢喃,怜惜的将更多的清辉洒在他身上,却让他的影子在月光下更显孤独。
注1庄客:田庄中的佃农和雇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