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优异的学生，可以得到前往圣都的机会。” 那时，柏妮丝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真的是实物。 圣都啊……没有许可还不许进城呢…… 柏妮丝捧着手上那封刚发下来的圣都邀请函，被刻别多的气派震慑了。 这邀请函黑底金字，用闪亮的颜料绘了繁复的花纹，用来包边的四个白金护角的上还镶嵌着湛蓝剔透的不知名宝石。 看着，蛮贵的。 刻别多可真气派啊…… 穷鬼柏妮丝是真的没见过这架势。 感觉真像乡下人进城。柏妮丝想。 也不知道这四角能不能卖了。柏妮丝不好意思地想。 当然最终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圣都敢这么发邀请函，就说明邀请函能卖出的钱在刻别多算不得什么…… 仇富了。柏妮丝不由得想。 一周后，学校的云舟会将他们统一送去总部，如果想要提前或者延后动手时间，则需要自行安排行程，反正学校过时不候。 富有一点的人，可能就自己安排了，或是出于提前到校方便打点的念头，或是觉得云舟不够舒适。 但对于柏妮丝，无疑是没有其它选择的，而且云舟对她来说已经够奢华了。 毕维斯倒是问了她要不要同自己一起去，被找借口拒绝之后很僵硬地离开了。 倒也不是她诚心想不给他面子，只是即便是合作了，她也不想给自己身上打上太深的“属于某个贵族”的烙印。 于是到了出发那日，云舟上总共也没几个人，这让柏妮丝是很放松的，毕竟她不喜欢人多。 老师和同学都已经告别过了，好友也答应了和自己通信，云舟预备启动后，船上就不准再留无关的人了，此时此刻她坐在一艘将要离地的船上，周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只感到无牵无挂，与此地的关系都将要被斩断。 这种感觉，倒像是刚刚从这具身体醒来时，那种与世隔绝，被所有人遗忘的感觉。 本来她与此地就是毫无关系，只不过碰巧在这里醒来，又碰巧多住了几年而已。这些年一直很穷，不是很风光，也没多少快乐回忆。 可是真要离开了，她心中却又有几分惆怅。 这种惆怅就在旁人开始互相串房间而她独占一大间船厢时到达了巅峰。 唉，孤独，或许这就是自由的代价。 但是女人的眼泪只有枕巾能知道，她们孤狼玩家是不会认输的！ 云舟马上就要启动了，串场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包厢，柏妮丝看着窗外，开始期待她的魔法交通工具初体验，就在这时，船厢的门被敲响了。 毕维斯不情不愿地走进来，坐在她的对面。 “……” 柏妮丝：“？” 毕维斯：“……我家的私船年久失修，突然出故障了，待在你这边，可以吗。” 虽说是疑问句，可并没有多少疑问的语气，毕维斯的话语硬邦邦的，就像通知一样。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虽说船还未启航去他乡，可在这种时候见到毕维斯，柏妮丝确实有种巧遇熟人的欣喜，一时连对甲方的天然抵触都忘了。 “当然可以，”她半眯着眼笑开了，似乎整个人突然开始发光，“只要你不嫌我打扰到你！” 毕维斯本来是有些忐忑的，见她笑了，也就放下心来，唇边也缀上了微笑。 一见到自己就笑得这么开心，柏妮丝果然也是很喜欢他的。 也不枉他这么主动，还假称……咳咳，还不巧遇上了私船故障。 他找回了被多次拒绝时丢掉的信心。 柏妮丝果然很喜欢他！ 乘坐云舟的感觉，和坐飞机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在云舟上可以走出去，随手触碰云彩，而不用担心被风刮走。 白云高高低低，从边缘泻出金色的光华，地上的建筑变得十分渺小，排列组合成了一个个色彩斑斓的模块，候鸟从下方飞过，被云舟一一追逐又超越，天空无限近又无限远，人穿梭其间，似乎无所凭依也无所拘束，唯有坦荡的胸怀与无垠的自由。 柏妮丝从船头跑到船尾，又跑回船头，惊讶得像只没见过世面的土拨鼠。 “哪边的景色不都一样，有什么好跑来跑去的？”毕维斯落在她后方，已经见她到处跑了几趟，颇有些不解。 “当然不同啊，云海流淌的方向，风的来向，光晕的穿插，观看的角度，怎么能说一样呢！” 柏妮丝的兴致
完全没被他打扰，她第一次如此自如地感受天空，自然不会在意旁人怎么看。 毕维斯见她这么说，也开始认真体会起云上的景观来，即便这样的景观他已见过多次，完全不觉得有多珍稀。 但是，和她一起这样吹着风也挺好的。 他看着她毛茸茸的鬓发在云雾中沾上水汽，又被风扰乱了四处飞舞，觉得自己心情也愉快起来。 云舟和飞机哪个快呢？柏妮丝认为，还是飞机快。 她粗略估算了一下这段路程的长短，发现飞机飞来只需要半天，而云舟用了一天。 她倒也有心看看云上的日落，不过在傍晚时，云舟便已抵达了刻别多，并直接停泊在总部的云台。 学生们一一下船，有接应的去找自己的接应人，没接应的便自行前去报道处。 柏妮丝拒绝毕维斯时说过，有人会接应自己，但当时他只以为这是一句托辞。 毕竟她哪里还会认识别的圣都人呢？ 但是下船之后，他才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 他下船时，脚步顿了一下，就如同很多与他看见了相同事物的学生。 “怎么了？”在他身后，柏妮丝察觉了停顿，感到有些奇怪，遂探出头。 然后她也呆住了。 有一伙大汉在云台架了人梯，拉开两联巨大的字幅。 上：“天地理法学术语” 下：“神选笔友见知真理” 中间一位银发金瞳的少女，身着白底金纹祭袍，面带灿烂微笑，将手中的字牌高高举起： “圣伯尼尔丹欢迎你！” 柏妮丝麻了。 笔友在信中说要给自己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原来这么盛大。 呃呜—— 好，好社死！ 柏妮丝此时非常想假装自己不认识这些人，直接遁走。 有，有什么嘛！反正她们也没见过面，认不出不是很正常！ “……毕维斯，和你商量个事。” “？” “你遮一下我，我们慢慢从这里消失。” 毕维斯十分不解：“为什么？你和圣女认识吗？” “……这个之后和你慢慢说。” 她双手抵在毕维斯背上，缩下身来，用他的身体隐藏自己的身形，只从他肩头露出一双眼睛来，一点点移步，想要悄悄从这里遁走。 毕维斯没有同她靠这么近过，身上僵了一下，像是端着一杯盛满了的水走路，整个人都绷紧了。 可是祭袍少女仿佛认出了她，将手一指，带着两架人梯向她跑来！ 少女跑得飞快，两架大汉在后面颤颤巍巍地跟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整个倒下来，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愿放下手中的字幅！ 啊啊啊啊啊——你们不要过来啊！！ 是真的，柏妮丝她真的想逃跑了！就现在！立刻！她不再躲藏自己，从毕维斯身后蹿出，直接跑了起来！ 没跑成！少女扑了过来，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终于等到你啦！我最亲爱的笔友！”她亲了她的脸颊两边，还热情洋溢地抱着她不放。 哈……哈哈，真巧啊，亲爱的笔友。 整个云台都向这边投来了目光，柏妮丝悲愤欲绝，恨自己没有预先蒙面。 偏偏这时候，系统还突然弹窗。 “声望＋50，恭喜玩家达到声望一级。” “获得称号：欲盖弥彰的初来者。” “……真高兴见到你，我的朋友。”柏妮丝心如死灰，接受了这晦暗的现实，“可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和笔友又没有见过面，也没有约定怎么相认，她是如何确定是自己的呢？ “嘿嘿，一群人里，你的衣服最纯朴，我就知道是你啦！” 塔莉娅得意地笑出来。 “……”原来是穷鬼属性暴露了自己。 谢谢你，笔友，谢谢你没有直接说穷酸这个词。 “……原来接应你的人就是圣女吗？柏妮丝。”毕维斯这时已经跟了上来，现在的事态令他也有些惊讶。 “……” 柏妮丝不知道，柏妮丝什么也不知道。 所以塔莉娅代她回答了：“愿真理伴随你，波家的三子。我与这位女士正是神交多年的好友。” “这一路你应该照
顾她不少吧，天父在上，我为她谢谢你。” 自己明明是以订婚对象的身份站在柏妮丝旁边的，哪轮得到别人表示感谢。毕维斯心中有些不适，想要皱眉，一想到对方的身份，还是按下了不满。 “圣女阁下不必谢我，我与柏妮丝算不上外人。”他委婉地回嘴。 要说外人，你这个刚见一面还被她试图绕过的人说是外人才对。 “那是自然，你们都是天父的孩子，本就手足相惜，哪有什么外人之分。” “如今太多人都忘记了虔诚，人与人之间太过见外，像你这样，就很好。” 塔莉娅对他话中的内涵浑然不觉，理所当然地说起自己的话。 “柏妮丝，你叫我塔莉娅就是，我来领你去安置吧。” “等等，我可以带她去，何须麻烦圣女！”毕维斯察觉事态有一丝失控。 “波，你太过古板，”塔莉娅拧着眉头，“我来就是为了接她，有什么麻烦不麻烦？” “我们二人这么多年才初次会面，莫非你也要横插一脚，用那些世俗的虚礼来捆绑我吗？还是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她挥了挥手，示意他自行离去。 毕维斯没法对教廷的圣女说不，他询问地看向柏妮丝。 柏妮丝根本就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茫然地回望毕维斯。 “唔……那你先回去吧，我之后再过去联系你？”她试探着问。 虽然笔友的性格与信中所表现出来的略有不同，但她总归是善意的。两人第一次线下面基，有些激动不也是人之常情嘛。 往后与两人见面的日子都还长，何不珍惜这初次的面基呢？ 毕维斯无奈只有同她们道别。 “嗯……可以叫他们……把字幅放下来吗……” 柏妮丝同自己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提了这个不得不问的问题。 两行大汉，还在高举着字幅，甚至已经成了云台这里的一处特别景观。 她的声望，还在＋1＋1地涨。 “你说他们啊，好啊！”塔莉娅表现得就像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她拍拍手，抬头向着他们发出指令，“你们就地解散吧。” 于是大汉一条条地爬下来，两列人梯变成了一队大汉，乌云般压在两人面前。 “是！” 他们齐齐大吼。 柏妮丝的声望再次涨了20，她攥紧了拳头，用脚在地下抠出了芭比梦想豪宅。 “我们走吧。” 塔莉娅看着她，甜蜜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