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办完，郑麟把伏七杀送到山门边，与对方约定过四日去取剩下的药材，旁边值守的弟子听到他有来路，急忙上前打听价格，伏七杀按市价说了，两人啧舌，不再打扰。
目送对方离开，郑麟捎上在陆华城逛街时买的话本拿给之蔚，好堵住对方的嘴，免得把对方把他上班摸鱼的事情张扬出去。
之蔚收到话本，拿过来翻了翻，那张俊秀脸面上的嘴巴突然咧成獠牙遍布的血盆大口，直接把一卷吃了下去！
脸颊上被纸张撑出棱角，青年摇头晃脑，像是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一般，牙齿用力咀嚼，纸张被压紧切割的吱吱声被闷在嘴里，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郑麟是第一次见识蠹啃，大开眼界，见之蔚摊手示意还要，生怕他饿着，又往他手里塞了一本。
之蔚一连吃了三本，一脸满足地躺在房梁上拍肚皮，左手一挥，那三本居然又凭空出现在空中，被他随意扔在旁边的柜里。
“这是？”郑麟拿起其中一本对之蔚晃晃。
“用秘法以我脑识制成的，内容与方才那本一模一样。你们平日里借还的，都是这样我做出来的。”
“所以你是记住了三本所有的内容？”郑麟大为震撼，经历过寒窗苦读的人都知道出色的记忆力是多么重要，这秘法简直是所有学生梦寐以求的存在！
之蔚点点头，“只是全部记下，有时间可以细细品味，比如第一本……说的是一位穷人家的小姑娘心许一位穷生，两人私定终身珠胎暗结，结果穷生考科举当上了官，被那些金银珠宝风花雪月腐蚀心智，娶了别的女人，穷姑娘一怒之下生下孩子，跑去帝都要讨公道，结果被王爷看上，成为王妃。”
之蔚脸上骤然露出几分痛苦，抿着嘴，像是吃到了苦瓜一样难受，“这话本居然还没写完……”
要知道写耗时费神，读者也跟着抓心挠肺地等下，他吃时最怕吃到这些。
郑麟拿第一本翻了翻，的确写得和对方说的一模一样，“第二本呢？”
“是近日里陆华城的见闻，一些小故事，苍阳仙门的门派大比就要开始了，一些商家正在从各地收集便宜的灵草拿来这边售卖。”
果然内容也是一字不差，郑麟懒得与他猜第三本了，坐在角落运行心法，之蔚见他周身气机不同往日，伸手在他手臂上摸摸，惊奇地说道：“两天未见，孟丹微居然帮你通了灵脉？”
“是。所以我得抓紧时间筑基，为三个月之后的门派大比做准备。”郑麟看向之蔚，说道：“前辈，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莫不是要老夫帮你修行？”之蔚好奇地问，他吃人嘴短，适当扶持后辈也是必须的。
“我想要你对这些的记忆。”
之蔚没想到面前的少年居然如此贪婪，一时冷笑几声，后退着打量面前的少年。
那人眼神清澈，浑然未觉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足以让所有蠹浑身泛冷，敌意森然。
“你知道当初代掌门为什么会点化我成人吗？”之蔚从对方眼里看到不到野心，对方就像在商量着买什么菜一样自然。
郑麟摇摇头，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活得越长的蠹，看的越多，脑子里知道的东西就越多，一些修仙者们把我们抓过来，炼制成丹药，吃下去，或者把我们的魂拘在容器里，就是为了取得我们的记忆，找寻他们想要知道的信息。那老头子怕我被人吃了，所以让我化身为人，得以修行，有自保的能力。”
之蔚眼里锐光森森，脸上平和的笑容隐去，低声威胁道：“不知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想法，若不是老夫熟悉你这人的性情，早在你说第一句话时，便把你吃了。”
郑麟也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唐突，对方脑海中的学识信息是对方的特别之处，如同底牌或者保命护符，怎么能轻易交出。
不过他的确很想要对方的能力，身前十几座架上的卷轴籍浩如烟海，如果能得到这些记忆，就像随身携带着搜索系统，别提多方便了。
“抱歉，前辈，我会好好考虑和你交换的东西。”
“你……没理解老夫的意思么？！”之蔚亮出獠牙，作势吓唬面前胆大包天的少年。“我不会把记忆给你！用任何东西来交换都不愿！”
“前辈误会了，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自己武装起来。”郑麟惆怅地说：“门派大比，我不想输得太惨。”
这只是其中一个借口，他的确不愿自己在人前输得太难看，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碧梧峰与大部分同门交恶，师姐元纤纤身亡，身份底细未知的伏七杀，还有一个不知深浅愿意教导他的药铺老板……以他博览修仙多年的经验来看，门派大比必有大事发生。
这些人想把他当枪使或者当棋子，他人微言轻，认了，只是身在局中，有些自保能力，最起码不会死得太难看吧……
郑麟抬头，见房梁上的之蔚亮出锋利的触脚，脸上的抗拒明明白白，压在心上的巨石更沉几分，无奈地叹气。
他也在努力地生存下去啊。
必须要拿出一个让之蔚不忍拒绝的东西来交换。
蠹这么喜欢那些新鲜的信息……郑麟眼神一亮，知道自己该怎么对付面前这只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