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泽这边的风俗是在人死的第三天要出殡，所以冯志雄死后需要守灵两天。冯志雄的灵堂安置在了长泽新区的殡仪馆，由于新区刚建成的时候按序号划分土地区域建设，殡仪馆那片地属于序号1，久而久之，大家把新区殡仪馆也称作1号。
1号，a01间，牡丹厅。
叶天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望着眼前的棺材，思绪早已经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将叶天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你怎么来了。”叶天看着杰问道。因为冯志雄只需要守灵两天，所以社团里的高级干部分成两批，而杰是第二天守灵的那批人。
杰正对棺材跪下来，动作缓慢的磕着头，磕完第三个头，杰头贴在地上，保持着跪地姿势良久，缓缓站起身形，脸上已经布满泪痕。
“抽根烟去？”杰并没有回答叶天的问题，反问道。
“走吧。”叶天看着房间里来来往往的人，起身说道。
二人走出大厅，在1号院子里走了很久，在一处偏僻的草地前，停了下来。
“今晚在会上你说的话是认真的么。”杰从怀里掏出烟，递给叶天一根。
“哪句话。”叶天随口问道。
“少和我装傻。”杰白了他一眼。
“其实你心里不已经有答案了么。”叶天点香烟，用力吸了一口。
“我只是不想去相信，大家这么多年的兄弟，竟然有人能下得去手。”杰苦笑一声。
“陈猛有句话没说错，这帮兄弟里只有我是后来的，和大家在一起的时间也最短，按道理我应该是嫌疑最大得那个，你为什么不怀疑我。”叶天玩味的冲着杰笑道。
杰翻了翻白眼，“从感性上说呢，咱们兄弟感情深厚，虽然相处一年多，但我觉得我足够了解你的为人，所以断然不会怀疑你。”
“那要是从理性上来说呢？”叶天不依不饶。
“要是理性来说呢，呵呵，雄哥都已经要把位子让给你了，你有什么理由去杀他呢。”
叶天打了个响指，“了解我得人用感性思考，不了解我的人用理性思考，就算雄哥没说过让位的话你杰今天也不可能怀疑我，因为你了解我。所以陈猛这些人怀疑我太正常不过了。但是有一个问题，马峰与我不相熟，但是他已明知雄哥打算让位我得事情，他凭什么去怀疑我呢。”
杰愣了片刻，“马哥也没说怀疑你嘛，他对你不是一直都有敌意么。”
“是啊，他对我一直有敌意，认为我来就是要抢忠义堂的，可现在忠义堂眼看就要到我手里了，我却把雄哥杀了，你说我是不是有点毛病啊，哈哈。”叶天自嘲的笑道。
“关于内鬼，你有确信的把握么。”杰虽然觉得叶天的话有道理，可他更不愿意相信哪个跟冯志雄多年的兄弟能做出这种事来，他需要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或者说需要给说服自己找一个理由。
“有件事，我只告诉你，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颜良。”叶天斟酌片刻说道。
“为什么。”杰不解。
“我查下去，如果查到了你们不想看到的事，你能忍得住，我怕颜良，徐阳他们忍不住，会坏了大事。”叶天直言道。
“唉。”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显然他很认同叶天的话。
“你听没听过阿磷司巴酮？”叶天开口道。
“阿什么玩意？”杰一脸懵
叶天扶了扶额头，“阿磷司巴酮。一种麻醉药，最早人们大多用于缓解辐射给身体带来的疼痛。”
“然后呢。”杰还是不明白。
“阿磷司巴酮有两个特点，内服后在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内会浑身酸麻无力，手脚不便。还有就是阿磷司巴酮无色，易挥发，但是却有极为特殊的一种味道，类似精酿的啤酒味，他的味道和普通的啤酒味道几乎没有差别，只是略微多了一丝丝苦涩，但是一般人绝对闻不出来。”叶天嘴里吐着烟圈。
“所以你想说的是，当时有人给雄哥他们下了药，让雄哥失去力气，不能反抗。但饭馆里却一片狼藉，造成一种激烈打斗的场面，这是互相矛盾的。”杰何其聪明，一点就透。
叶天打了个响指，“很明显，当时雄哥在楼上就是简单的和熟人吃饭喝酒，而不是谈判或者其他的事，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老徐连个通知雄哥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他被下了药，浑身无力直接就被杀了，后续的打斗现场都是伪造的。”
“也就确定了杀死雄哥的人里一定有社团的鬼。”杰接过话。
“就算现在地面上暂时风平浪静，可是三家的关系一直都是表面和平罢了，所以只有自己人才能让雄哥毫无防备的在深夜只带一个人出去。而且这个自己人一定地位不低或者是入会多年的老人。”叶天盖棺定论。
“可假如是外人抓住了雄哥什么把柄让雄哥不得不前往，下药也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好下手呢。”杰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那他们就不该留下雄哥与人激战后被杀的现场，反而应该把矛头引向别处，做出一副社团有鬼的假象，让我们内斗。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没说，阿磷司巴酮作为一种止痛药虽然效果不错，但是因为这使人酸软无力的后遗症，现在基本上很多药厂都已经不再生产它了。而据我的了解，长泽的三大药厂也都已经不再生产阿磷司巴酮了，赵帮和3k帮的药厂里有没有存我不知道，可是咱们得药厂里，在6号仓还有一点存货。我已经找人查过了，就在5天前，药厂的6号仓，清单上少了一批药物，里面就包括了一盒阿磷司巴酮，你说巧不巧。”
叶天停顿了片刻又说道，“当然这些都不是什么直接证据，你要想找理由说服我，那我也不和你犟。”
杰注视叶天片刻，苦笑一声，“你这是让我连想自欺欺人都欺不了啊。”
叶天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重感情，都是多年的兄弟，你不愿意去怀疑谁，可是你别忘了，既然他能对雄哥下得去手，说明他早已经将兄弟情义抛在脑后了，社团之下，不管任何人，一旦背叛，便不再是兄弟，必杀之！”
杰看着一脸杀伐果断的叶天，“雄哥曾经和我说过，社团在你手里，会比在他手里更加出彩，我其实挺赞同的。”
叶天摆摆手，“多年的杀手生涯告诉我，如果你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最后的结果只会害死你自己罢了。”
“我很好奇，既然你之前说阿磷司巴酮在酒里几乎分辨不出差别，那你是怎么闻出来的。还有你对这种药品得生产和存储信息掌握的这么准确，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杰又点上一根烟。
“第一个问题，我现在就能回答你，我在二区，有一个。。呃，朋友，她对药理学，医学，以及药物毒理学方面有极深的天赋和造诣，她也是我们堕天使的一员，所以我跟着她也学到不少东西。她师傅是陈晓柔，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叶天看着他。
“陈晓柔？是二区毒药理学界的领军人物华人博士陈晓柔？”杰吃惊道。
“嚯，看来她老人家名气不小吗。连你这种地面上的混子都知道她。”叶天打趣道。
“艹，混子就不看电视，不了解时势吗。”杰难得爆了个粗口。
“哈哈哈，算你关心形势了。至于第二个问题，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神经病，整得还挺神秘。”杰白了他一眼，二人向大厅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