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眠眸子黑沉得像一滩死水,却忽然笑了起来,眼睛半眯着,危险而邪魅,不像是个十三岁少女该出现的神情。
折枝又滞住了。
花未眠垂眸,睨着时渊:“既然不愿意走,正好陪本公主玩玩!”
她话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十分地轻佻。
时渊眸光微动,点头应了。
“那咱们玩些好玩的吧!每天这般练箭,本公主也腻了!”
说着,花未眠转头吩咐折枝,“去寻一个果子过来,不要太大的!”
折枝听到这话,忽然间就明白了公主口中得好玩的是什么了,心下又惊又怕。她是亲眼见过那些贵族折磨奴隶的手段的,可是……殿下怎会学来这种阴狠毒辣的手段?
稍有不慎便会要了人命啊!
可她再次看向花未眠的表情,发现她并没有玩笑的意思。
完了,这小子是得罪惨了殿下了!否则她们娇滴滴的公主殿下怎会跟夺舍了似的想要人命!
心里是这样想着的,可折枝心知当下公主殿下正在气头上,绝不能逆着她,只好颤颤巍巍地照做了。
不多时,折枝手里拿着一个普通大小的梨过来了,小心翼翼地将那梨交给了花未眠。“殿下,您真要……”
折枝是想试试劝住殿下的,毕竟这里这么多人,万一给殿下留个草芥人命的坏名声,她几个脑袋都不够女尊收拾的!
“要不先将那些人遣走吧?”
花未眠睨了折枝一眼,淡淡道:“不必!”
她就是要让她们都瞧着,让他也亲眼瞧着。
折枝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这小子,自求多福吧!
时渊从没想到她为了让他离开摘星殿,竟要弄这一出。她就这么讨厌他吗?
他双膝碾着地面粗糙的碎石,硌着伤口生疼,像万千根细针绵绵密密地扎着。可这样的疼痛他已经麻木了……他看着少女眼中的冷漠与决然,第一次觉得被人嫌恶会那么难受。
他从小活在黑暗里,早已被抛弃了无数次,遭受过多多少少的冷眼,可唯独她用的眼神这样看着他的时候,他会觉得难受极了。
少女此时的目光好似一块烙铁,生生灼烫在他心口。
“去吧,去那边站着!”花未眠随意指了指对面的箭靶。
闻言,这人竟没有半分犹豫,径直走到了对面的箭靶前,站定了。
花未眠握着弓臂的手紧了紧,走到他跟前,将拳头大小的梨放在他的头上。
时渊刚被高公公送来,还没有正式成为花未眠的侍从,此时亦没有束发。他半扎着一头墨发,那一只梨正好能稳稳地立在他头上。
她靠近他,离得很近。
时渊能清楚地听见她的呼吸,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少女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很好闻,令他想要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花未眠退回了原来的地方,缓缓将铁箭搭上了弓弦,她放眼望去,晨光竟有些迷了眼。
弓弦贴近耳侧,她半眯着眼,将箭头指向那一抹玄色身影。
那人站得笔直,面色苍白如纸,眼神却桀骜而无畏,一如那一日擂台所见。他像一匹狼,一匹独居在雪域苍岭的野狼。
花未眠缓缓闭上了眼,她的眼睛很酸,不知是不是阳光直射的缘故。可手上的弦拉得愈紧,心跳得愈快,她在犹豫,在害怕,但凡他向她求饶,说他不愿,她一定会停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