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院子已经烧坏了,刘始年将她们几个好生安置在城中另一处的大宅子里,外面依旧派了十几个人守着。
安置好之后,花未眠疲惫地靠着床沿,捏了捏眉心。方才那一番,为了取得老男人的信任,她第一次施展了媚术。
媚蛊之术源于南疆之地,之前她游历到南疆的时候,曾跟着一位花魁娘子学过些皮毛,没想到今日竟用上了。
犹记得当时花魁娘子见着她时,便笃定她是个学习媚术的好苗子,非要将一身技能教给她。可她曾经最是厌恶这些魅惑人的下流手段,只不过亲眼见过了花魁娘子将那些臭男人迷得团团转,这才起了要学习的心思……
技多不压身嘛,这不,今日不就用上了!
只是,这媚术极为耗神伤身,轻易不会使用,她刚成功施展了出来,现在只觉得头晕眼胀,昏昏欲睡。
奉青青瞧见花未眠面色不对,赶紧坐到了她旁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奉青青紧张地瞧着她,见女子煞白的面色,心下一惊。
“无碍……”花未眠吐出两个字,却没有心力继续接话了。
今日花未眠与刘始年的对话她们都听在耳中,对这个看似娇柔的女子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本来花灼灼救了她一次,她奉青青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就算再次被抓回来了,也未曾怨过她,还想着这也许就是各自的命吧……
只是,谁知,这女子非但自己跑了回来,还不要命地去跟老男人谈条件,最后居然还成功了,老男人要放她们走?
奉青青至此还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事,只是,她看着这女子的眼睛时,所有的质疑都抛诸脑后了。她忽地又想起在院中时看到的惊艳一幕,那一双妖冶至极的眸子,连她这般女子的魂尚且勾走了,更遑论天下男人?
她说的话,旁人听来是荒唐的,可她却愿意相信,信她真的有能力得到王上的恩宠,可是……
奉青青面色沉了些许,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问:“那你呢,若是你真的得到了王上的恩宠,便再也不能脱身了,你真的愿意为了我们做出这样的牺牲吗?”
花未眠闻言一愣,眸中却是恢复了平常时的清明,“我为何要脱身?”说着,忽然弯唇笑了起来,“得了王上的恩宠,成为王上心尖儿上的人,便能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不好吗?”
奉青青没想到这女子会说出这一番话,还以为她只是从前没有听闻过那些宫中秘辛,咬了咬下唇,还是不忍心地提醒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宫里那位主子暴戾无常,不近女色,从前送了多少的美人进去,结果都消失没了音讯,传闻说,那些女子是被活活折磨死在了冷宫里……”
奉青青说着,只觉得从脚底莫名升起了一股寒意。
那么多女子都没有好下场,那么花灼灼呢?若是王上真的看上了她,但宠幸了几日之后厌弃了该如何呢?她会不会也像那些可怜的女子一样,惨死在深宫里,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那样用别人的命换来的安生日子,她宁愿不要。
“要不,你跟大人说说,还是……把那些话收回来吧!你已经救过我们一次,你根本就不欠我们任何人,只要跟其他姐妹说清楚,谁都不会怪你的……”
奉青青一段话说得越来越急,看着花未眠的目光紧张而真诚。
可花未眠一双清透的琉璃瞳依旧淡淡的,未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阵温凉的声音:
“青青,你不必劝我,我要这样做自有我的打算,也并不全是为了救你们……”
不是为了救她们,那是为了什么?难道她真的想要拿性命去争那所谓的荣华富贵吗?
奉青青看着面前女子静若深潭的眸光,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她沉默了。从一开始,她的直觉便告诉她,这个叫花灼灼的女子并不简单,虽然她们只相识了不到两日……
若是事成了,便当她欠人家一个恩情吧!
……
两日后,北漠王宫办了一场盛大的宫宴。
宫中早早便上了宫灯,昏黄的烛火映衬着巍峨华丽的宫殿,处处昭显着王室的威严。虽接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雪,然地面上的积雪被宫人们清扫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丝丝冷冽的气息。
凌云殿内,暖烟袅袅,宽阔的宫殿内竟也不觉冷意。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丝竹声声入耳,一派君臣同乐、把酒言欢的景象。
然而,偌大的宫殿内,氛围却隐隐有些奇怪,众臣虽表面上笑得欢,心里却是各怀心思。对着上座的男人,更是绷紧了一根心弦。
玉阶之上,男人慵懒地斜倚在龙纹阔椅上,两根修长的两指夹着一只高脚琉璃盏,轻轻晃动着。
他身着一袭狐白裘衣,衣裳半敞着,露出里头玄色绣金龙纹的内袍,一黑一白,恰到好处地衬着男人矜贵冷淡的气质。男人的一张脸的轮廓近乎完美,肌肤冷白,眉如墨描,五官皆透着棱角分明的冷硬,只是那刀凿般脸上的一双狭长眸子却深邃如渊,长睫掩盖之下,暗潮涌动。
高座之上,周身萦绕着一种矜贵逼人、冷傲孤清的强势。
然众人虽被上座之人危险的气息逼得处处小心提防着,却总有人不知所谓地活络着气氛。
刘始年整个宴席下来一直在注意着上座男人的神色,压根没有察觉众臣之间怪异的氛围,见宫宴已然接近尾声,上头那位似乎也看乏了,终于起身离席,站到了玉阶下。
“王上,草民斗胆,从城外寻到了一批绝色美人,欲献给王上,不知王上可要现在将让宣进来?”
说着,还偷偷抬头瞟了王上一眼。
刘始年心里是志在必得,只要王上此时应了,那女子又成功入了王上的眼,高官厚禄,似锦前程,岂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这话听在众臣眼中,众臣皆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这……这刘始年莫非是疯了,居然敢像王上献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