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张脸,让时渊魂牵梦绕了两年。为了将这样一个人彻底忘记,他每日疯魔一般地沉溺于政事,花费两年的时间将反对他的势力一点一点铲除。
可每每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她还是会突然闯入他的梦里。梦太过真实,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时渊嘴角扬了扬,忽然苦笑。世人只知他杀父弑兄,冷血残暴,殊不知,这一切都拜一个女子所赐!
当年的长乐公主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骄傲的模样,眼中的不屑比毒刺更伤人。她说他不配,他便真的信了,真的认定了自己不过是个粗鄙不堪的奴仆,只会惹她厌恶。所以只能一直躲在角落里,看着她,守着她……
尽管花未眠多次刁难,他也默默受下了。
直到后来,她逼迫他去看那样的场面,直到她一箭戳进他的心窝,彻底让他绝了念想……
时渊对花未眠,到底是恨的,恨她的冷情,恨她心狠。如今,他明明已经将人困在身边,可以任意地将她的招数全都报复回去,可为什么看见她的狼狈,心里竟没有那么一丝的快意?
“哐当”一声清脆的响声,将时渊从回忆中拉出来。只见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不知何时侧翻了身,伸手去捞掉在地上的杯盏。
她手上动作很僵硬,摸索了半天也够不到,脸上逐渐浮现出烦躁。
时渊脚步微移,下意识地想要踏进去,却很快顿住。脑海中竟满是那天晚上她的怒容和绝望,竟宁愿死了也不愿让他触碰。
“孤在你眼中,竟那么不堪……”他以为自己坐拥了至高权力,成为了世人都敬仰畏惧的人,花未眠也会不落俗套地高看他一眼,会后悔当初的言行……
时渊想要的,从来只是亲耳听她说一句后悔。可是他还是失算了,公主殿下,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时渊自嘲地一笑,眉宇间尽是落寞。秋水正从回廊里走过,见到这不知何时到来的王上,吓得匆忙走过来行礼。
时渊瞥一眼因惊惧而失色的丫头,面上有几分不悦。“她想喝水,你进去看看!”说罢,兀自越过秋水走了。
闻言,秋水抬眼一望,这才发现主屋的门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一条小缝,而里面的床脚边倒了一地茶水。秋水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进去。
“美人可是想喝水?奴……奴婢给您重新烧一壶过来!”
说完,秋水战战兢兢地去看花未眠的反应,却见这人一张怏怏的全是病色的脸,半支着的身体如风中残烛。
她想起宫大人说过的,这簪子戳中的地方十分危险,只差微毫便刺穿心脉。幸而他回得及时,方替人保下一条命……
秋水眼中酸涩,泪花在眼眶打着旋儿。花美人虽对她并不信任,却跟别的主子不一样,从不刻意为难。秋水是盼着她好的,谁知……
花未眠面色淡淡的,并没有回绝丫头的话。秋水一喜,忙收拾了掉落的茶盏准备出去,想了想,又不禁提醒了一句。
“对了,美人,方才王上来过……又走了!”
“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又开始沉默了,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秋水只得住了嘴。
云华宫,宫子慕手执一枚黑子,盯着密密麻麻的棋盘,神色颇为不耐。
“你输了!”
男子的声音微沉,带着几分冷冽。
话落,修长两指上夹着的白子已经稳稳落在了棋盘上。只见一簇白色自黑色包围中绝处逢生,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