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伙人的模样,李令皎眉心拧起,心头更多了几分沉重,张了张口想要说话,诸葛真先一步开口了:“仙姑,不妨让某同他们说上几句。”
李令皎半张的唇瓣闭合,视线落在诸葛真的身上,犹豫两秒,轻轻点了点头:“嗯。那就有劳诸葛先生了。”
诸葛真朝着身后抬了抬手,是疫苗高等人都往后退一些,他独自一人上前几步,朝着那伙劫道的人靠近。
他刚靠近一点,就被对方敏锐地察觉了,为首的人匆忙抬起头来,红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厉声喝问道:“你要做什么!”
诸葛真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他的脸色在一瞬间陡然严肃起来,眉眼间更多了几分压迫人的凌厉之感,声音比对方更为严厉:“尔等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面前正是仙姑的仪仗队伍,竟敢在此拦截!”
对面那人的脸上不由露出点而迷茫之色,愣愣地重复了句:“仙姑?”
“自然是仙姑!”诸葛真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带了点儿傲然,他拂动了一下衣袖,宽袍广袖愈发衬得清瘦的身姿飘然,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在身上,“仙姑神机妙算,无所不知,早已看出你们的来历。你们以为,一死便能逃脱仙姑的法眼?”
对面那人已经有些被唬住了,脸上露出惊恐不已的表情,“仙姑……难道,是风宁县的仙姑吗?”
丰宁县,有仙姑,仙姑来了瘟疫除。
这童谣,已经在附近的周线都传开了,不少人都听说了凤宁县仙姑的名头。这伙人自然也听说了,只是并不知晓仙姑长的什么模样,更不曾料想,对方会离开凤宁县,往这边来。
为首的人又朝着仙姑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越发觉得心头胆寒,一阵强烈的恐惧感漫上他的脑海,手脚都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
这个方向的确是从凤宁县来的方向。
难道……他们真的劫道劫了仙姑?
诸葛真冷漠地凝视着他,唇瓣掀动,吐出了肯定的答案:“正是。”
他又抬手指了指三轮车,说道:“更何况,此车以日月之精华为草料,无牛马拉动便可奔跑,除了仙姑,世上还有谁能有如此座驾?”
那伙人定定地顺着诸葛真指的方向看去,将那座“铁房子”又看了两遍,心中这才恍然——原来这是车,难怪可以跑动。
为首的人一瞬间委顿在地,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脸色惨白得好似在雪里滚过两遍,呆呆地呢喃出声:“仙姑……我们居然真的劫道了仙姑……”
李令皎看着他那副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的样子,都要怀疑,下一秒他是不是会突然背过气去?
只听诸葛真昂首挺胸,一派傲然之色,继续质问道:“尔等可知错吗?”
“知错知错!”跪在地上求饶的那伙人,立马忙不迭地认错起来,甚至将脑袋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音,一点儿也不知道疼似的,“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求仙姑宽恕我们的家人!这件事和他们无关的!”
为首的那家伙忽然反应过来,猛地将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大声嚷嚷道:“仙姑,是我带着大家做出这等事,他们平日都是良民,从未有半点坏心思,只是想活下去……我是带头的,仙姑杀了我就好!还请放过他们!”
李令皎听到这话,忍不住侧过头,看了苗高一眼。
还真别说,这场景和当初与苗高初次相遇的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
苗高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大概也是想到了当初,自己是怎么认识的仙姑。那时候的他也带着村里一伙人,在乡间做强盗呢,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抢的就是受到仙姑庇护的牛家村。
面对着这群人的哀求,诸葛真的脸色终于有了几分缓和,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冷硬,却依旧带着点儿高高在上的意味,问道:“尔等以为,仙姑此行,就是为了杀人而来么?”
几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诸葛真微微叹息一声,语气多了几分悲悯:“仙姑此行,是为解救众生苦难而来。尔等不得已落草为寇,打劫过路之人,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此乃饥肠之苦。”
为首的那人猛地反应过来,急忙说道:“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只是家里的妻儿老小,一个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几乎就要饿死在我的面前,实在是不得已,才做下这种事,求仙姑宽宥……”说到最后,忍不住哽咽一声。
诸葛真又问道:“在此拦路打劫,可曾有害过人性命吗?”
为首的人连忙揩去眼角的泪,着急忙慌地回答道:“我等在此拦截过路之人,只取吃食,不取性命,未曾伤害过他们。”
诸葛真也觉得大概是这样。
这伙人瘦得太厉害了,几乎一个个皮包骨头,身上耷拉着破布,也都脏得看不清颜色了。都饿成这个样子了,若是有伤害过路人性命,那多半会将着尸体分食了吃。
尸体吃多了么,人会自然而然的长得白胖些,也不会像他们这样又黑又干瘦,简直像是骷髅一般,一看就是太久没吃过肉了。
诸葛真又问了几个问题,这群已被吓坏了的家伙都老实回答。
他问完之后就转回头,走到了李令皎的面前,将袖子一甩,拱手说道:“不知仙姑要如何处置这些人?”
李令皎的视线从这群家伙的身上扫过,心底也是叹了口气。
刚穿越来的时候,就遭遇了差点儿被吃的事,她已经知道这个时代的百姓是活得有多不容易,总是忍饥挨饿的。
只见她抬起手,在半空中轻轻地一拂而过,地上就多出了几个麻袋。
“这是……?”劫道的人呆呆地望着靠在三轮车旁边的女子。
她容貌算不得绝美,身上衣物也尤为朴素,只是此时低垂着眉眼,竟有几分菩萨低眉似的慈悲。
诸葛真上前两步,一把扯开了麻袋袋口,将手伸进去一抓,就是一把白乎乎的面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