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时渊的第一眼,花未眠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依旧身姿挺拔,面容冷肃,可脸上却隐隐透着疲倦,倒像是强撑着过来的。她不由得想起宫子慕说的话,这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脑海中依旧满是前夜里时渊跪在雪地的模样,他总不能真在她屋外站了一夜吧?只是,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花未眠自己都觉得好笑,她对时渊,已不如从前了,何故关心他的死活?
对视之后,两人又双双错开了目光,凌冽北风刮过廊檐卷起一地飞雪,风雪之中,一黑一红,两人相视无言。
花未眠身体不禁轻颤,掩盖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掐在了一起。
“你我既已两清,你为何还要来纠缠?”
绷在心里的一根弦愈发地紧,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声音微弱得几近哽咽。
时渊心下一滞,抬眸间,便对上一双微微泛红的眼,那一双原本清透无比的琉璃瞳映着他的身影,像无边的沉渊要将他吞噬。
两清……这是什么意思?时渊试图去回忆起那一晚发生的事,却什么也记不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他看着花未眠的眼,试图在那沉静的眸中找到答案。
花未眠蹙眉,双手交握得更加用力,看着时渊的无措,她忽然笑了。
“不知王上这又是什么新的招数?可惜,我不会上当了!”
自她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冷漠得没有任何感情,她眼中的疏离也有如一根锋利的刺,直往时渊心头扎去。
“花灼灼,孤没有……”
不知为何,到口想要解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时渊怔怔地望着花未眠,看见她眼中逐渐起的愤恨,一颗心凉了彻底。
“没有什么?没有想要伤害我,没有想要置我于死地,还是说……没有打花容国的主意?”她微抬起头,笑得惨淡,“是啊,你是没错,明明是我活该,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将你救回来,不应该从一开始就埋下错误的种子。可是,你折磨我还不够吗?”
“为何非要打花容国的主意?时渊,你究竟还想要什么不如直说!何必又要来这里假惺惺!”
一双美目浸染绯红,像盛开在地狱中的曼殊沙华,妖冶又透着魅惑,时渊渐渐捏紧了指尖,喉中干涩。
“你就不能听孤解释一句?”时渊沉声问,声音有些发颤。“还是说,你如今,只想着离开?”
他的眼中显然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下颌绷得极紧。
这一次,花未眠沉默了。
时渊在那一双眼中已看到了答案,他心中发酸,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花未眠,胸口也剧烈地起伏着,一张脸也渐渐泛白。他耷拉着眉眼时,活像一只像主人摇尾乞怜的狼犬。
可时渊不知道,他这个样子,像极了前世的花影,这样卸下所有防备,褪去坚韧外壳之后的模样,真的像极了……
花未眠有一瞬间的失神。
骗局罢了,这根本不是花影……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不适,心不在焉地一把关上房门,可就在房门即将阖上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嘶——”
门外传来一声极低的痛吟,花未眠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怔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