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熬不过去魔阴身发作,白露也无法做到痊愈,拖延症状只是加剧他们的痛苦,十王司的冥差已经接走好几个人了。
“哎……”白露长舒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台阶上,伸展着两条小短腿,戴着「尺木缚锁」的龙尾巴蔫巴地搁在身侧。
这时候情况稳定,是难得的闲暇,但气氛低迷沉重,算不得轻松。白露看了一圈那些医士的愁眉苦脸,她又叹一声。
清冽的药香袭来,白露小鼻子一嗅,目光望去,丹鼎司医士打扮的女子,步履轻缓,每步都好像在丈量似的步子距离一致。
“龙女大人。”女子蹲了身子,伸手摸住台阶,试探着坐下,动作轻缓又小心,等踏实地坐下,才整理一下衣裙。
“丹枢?”白露看着坐在她身旁的女子,有些疑惑,连丹士长都被外派,那丹鼎司是谁顶着啊。
“是疑惑我为什么在这里吗?”丹枢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因双目失明,故而眼睛有些灰白无神。
白露连连摆手表示没有别的意思,“我担心丹鼎司被封,里面还有被困的伤患呢,没人看着,乱套了怎么办?”
“龙女大人有心了,不必担忧,那里还有驻留的医士。”丹枢解释了一下,“我收了神策府的任务,研究发现的奇异药方,就在这耽搁了。”
“是关于加剧魔阴身症状的药方吗?”白露晃了晃脑袋,把麻花辫扔到身后,“我遇到几个奇怪的人,他们都在嘟囔被骗了,他们被折磨的很痛苦。”
“那是接近真正长生的考验……”丹枢顿了顿,“龙女大人,您觉得自己是养在鱼缸里的鱼,那如果你连看都看不见呢?”
“是那个小姑娘又被欺负了吗?”白露知道丹枢对那个目盲小姑娘挺照顾的,那小姑娘没人撑腰,总被人欺负。
白露回答了丹枢,“嗯……我不敢想。不过我知道一个有意思的说法,如果目盲是正常的,那么看得见的人,就是异类。”
丹枢笑了,“确实有意思,但我所处的环境,就是人们心底排异,排斥天缺。缺陷,代表孱弱,代表无用,他们正常人的目光总是带了怜悯和轻视。”
“龙女大人,你的那个说法我何尝没想过,我说服自己目盲是正常的,他们眼中的世界只是比我的清楚一些。但是没有假设,目盲带来了很多不方便,影响了方方面面。”
“人,亦或者生物,是不是基因里都带着排斥异类?孱弱的,他们欺凌。强大的,他们畏惧。人们总是求同排异,力求他们的「正常」。”
“大概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又或者是适者生存,物竞天择。”丹枢长舒一口气,“说到底,我还是不满不甘不理解。”
这话题太沉重,白露抱着自己的龙尾巴,不知道该回什么话,她的情绪也跟着闷闷的。
丹枢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缓缓起身,“丹鼎司那边,我还是申请回去驻守吧,龙女大人,有缘再会。”
……
司辰宫内人员往来,嘈杂忙乱。驭空面对眼前身穿公司制服的男人,她离开了主位,走了两步,背对下面的嘈闹。
“您对我们接下来的话题很放心啊,驭空司舵。”阿加利满脸笑意,故意玩笑,“这让我想起来在菜市场,跟人讨价还价的歇斯底里。”
“见谅,特殊时期,特殊处理。”驭空淡淡一笑,轻轻将上面的话揭过去,没有表达什么观点。
阿加利的职业微笑松动一些,笑得自然轻松了许多,也真挚诚意,“我很理解你们的难处,只是我们接下来的话题会有些不愉快?”
驭空唇角扬起一丝弧度,“狐人五感敏锐,听得见细微之语。特殊时期六御繁忙,也请特派员先生见谅。”
有话直说,我听得懂话里有话,我很忙,不要说些客气话浪费时间。
阿加利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了,他抱臂端起气势,“司舵客气,没什么见不见谅的,我们也是罗浮的生意伙伴,先不说性命,我们也有身家搁在这儿了。”
驭空点头,表示明白,“天舶司早已发布过通告,各项事务安排的细致入微,力求安抚各位天外来客的情绪。”
我们都安排好了,只要不作妖,就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要是执意不听劝告,后果自负。
“特派员先生?您还有什么担忧的隐患,一并说出来吧。”驭空浅淡一笑,也抱臂端起气势。
阿加利微笑,“没什么,调动客户情绪是做生意的必备手段,可罗浮上的焦虑有些失控,虽然现在没人引导舆论,但这份焦虑一直在酝酿等待爆发。”
驭空了然一笑,她眉眼冷厉松动一些,“这就是阿加利先生,在星槎海中枢搞竞拍活动的用意吗?”
阿加利把手臂放下,笑意浓郁,“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活动,场地、人员等手续没有提前报备,这倒是给你们造成了点麻烦,多有冒犯。”
这活动的举办,被判定集结闹事,没办成一天,就被天舶司派人收拾走了,搞得人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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