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朱由检的一天
“混账,就他还敢自称好人?天底下的官都像他这样,必将国将不国,永无宁日。如果不是忠勇无比的太监王坤密奏,朕还被蒙在鼓里”。崇祯皇帝朱由检听到锦衣卫的汇报,有点怒不可遏。
此时的骆思恭虽然还没死,但是他的儿子骆养性已经进入锦衣卫办事,当前以指挥佥事衔代领锦衣卫。骆养性不敢触霉头,低着头站在一边。
当天一早,一如既往,朱由检寅时三刻(凌晨四点半左右)就起床,匆匆洗漱一遍,便早早的来到了皇极殿,听取通政司每日简报。等待众位大臣点卯上班。皇极殿内,以崇祯朝1年换了19个内阁首辅和1个兵部尚的频率,吵吵闹闹那是殿内常事了。朱由检有时候气急了,也会打人板子,但是更多的时候,吵来吵去都是无解的,朱由检就是那样木然的坐着,听着王承恩唱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退朝”!
朱由检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有时候不等官员们全部离开,便离席而去。
继位五年了,早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那股新鲜劲了。但是他不敢放松自己,他始终忘不掉,先皇天启帝朱由校临终时候的那句嘱托“吾弟当为尧舜”!没错,他是要做尧舜,他一定要做尧舜,他要以尧舜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所以他勤奋异常,所有的事情都想插手,生怕下面的大臣们会欺骗他。
他刚开始刚刚清除了魏忠贤的势力,对太监本无好感,可是越来越发现还是太监好用,最起码太监没有后代,只能依附于皇权。最起码太监不会经常向自己要钱(他不明白的是太监们自有其他渠道来讹钱)。
于是乎太监监军、镇守太监、太监监矿等又如同雨后春笋般大面积复苏起来,只是天下没有被监督吓到,反而更加离心离德。
但是朱由检不认为自己有错,错都是下面臣子的,比如这个可恶的沈棨,竟然不打自己招呼,就把物资赏赐给喀喇沁了,还有没有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如果不是王坤及时奏报,自己哪里能知道?果然还是太监靠谱,只是王坤没有多少军权,以后得注意。那就先给登州的高起潜增加一些权限吧。
“陛下,沈棨不光是里通外国,他还巧取豪夺,致使整个山西境内怨声载道,百姓们被压榨不过,纷纷揭竿而起,或者占山为寇,或者投靠流贼……”。
“启禀陛下,沈棨不念国恩,纵敌逃走,无开关杀敌之勇气,有苟且偷生之念头。简直尸位素餐。若是臣在,定当简率三军,直追敌后,斩将立功……”
“陛下……”
朱由检被吵的脑瓜子直疼,边疆有警,好歹没有破关,但是祸国殃民的沈棨必须得抓起来了,听说他还有自我解释的奏章上达,待会要好好看看这贼子是如何狡辩。
从皇极殿出来,朱由检坐着轿子来到了慈宁宫,给刘太妃请安。刘太妃身体不舒服,并未早起,直到朱由检到来,才开始穿衣梳洗。朱由检只能坐在外间等候。也就是在这一小会的时间里,朱由检睡着了。
朱由检醒来之后,看到了刘太妃,心有感慨地说道:“以前神宗祖上在位时,海内少事,到了而今这一辈国家多难,朕已经两夜未曾合眼,一直在批阅,心中烦恼愤懑,连饭也没吃,朕原本以为身体少壮,可不知国事操劳,身体早已疲困不堪,所以才在太妃前失态。还请太妃见谅”。
刘太妃听了之后,顿时泪落,旁边太监宫女也感慨万千。刘太妃忙吩咐宫女们去端早膳,朱由检拒绝了,还得去慈庆宫给皇太后皇嫂张嫣请安。
从慈宁宫赶到慈庆宫,再从慈庆宫赶到坤宁宫,在这里,朱由检才能稍微平和一点。
作为整个后宫的负责人,周皇后性情淑均,看着仰面躺着的朱由检,内心里是五味杂陈,他才22岁啊,可是鬓角间已经隐隐若白发,心里很心疼,皇帝已经多日未曾到坤宁宫安歇了,通过打听,也未曾听说招其他嫔妃到乾清宫侍寝。为了批阅奏折,两日未曾合眼,他太累了,他太需要休息了。
周皇后还在轻轻的给朱由检按摩头部太阳穴缓解疲劳,朱由检却突然间坐起,额头出汗,原来做了一个噩梦。吓了周皇后一跳。
两人的感情很好,朱由检略带歉意的笑笑“梓潼,吓到你了吧?”
“没有,妾身只是心疼陛下”说罢,忍不住低声抽泣。
朱由检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周皇后的脸,为她擦拭掉泪珠,说“这是天家的责任,容不得朕歇息啊”
周皇后赶紧拦着,先吃了早膳再说。说完不由分说,舀起了一碗莲子羹,亲自喂到嘴边,朱由检笑笑说道:朕自己来。
半个时辰后,朱由检就要起驾去乾清宫了,那里是他的寝宫,也是他待得时间最长的地方。他会在那里用午膳,休憩,甚至接待个别大臣。
骆养性从乾清殿退出后,接着侍奉的是司礼监曹化淳和贴身太监王承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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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化淳出列念道,陛下,宣府巡抚沈棨自辩已到,是否开读?
“念”。
“五年七月二十三日,原任宣府就逮巡抚沈柴奏辨:
誓先经毁裂,所犒实系俺卜部落喀喇沁诸人,并未允其有门生力说并誓之举,蓄监视内臣王坤所亲见,比其自誓,永不犯边之后,因责以掠畜之罪,即罪生事,头目尽还所掠驴牛,旋即离边而去,且所出皆其捐赔,绝不敢开销额赏,重为本朝体统,虑更为后日开端虑也。俱乞——究明。”
“这个沈棨不光把责任分给王坤,还竟然说主要给喀喇沁部?还敢继续欺骗朕呐?”
下旨到内阁,发下宣府巡抚沈啓本,钦奉御批:“明明以国号下与逆奴并列并誓,又给之金帛等物,尚敢修饰,损威辱国,专擅欺君!钦此。”
朱由检其实还是不清楚沈棨实际到底做了什么,还把主要重点放在了沈棨在信中称呼对方为大金,与大明对等是不合适的,另外又给金国金帛等物是不合理。有点丧权辱国,是专擅欺君的表现。
其实以沈棨的所作所为,作为一个地方巡抚,他有什么资格来跟敌方私自谈判?他在后金军队最困难的时候,给后金粮食资敌,在危难中挽救后金大军,直接导致了林丹所部的彻底溃败。间接导致了整个大明的北方一线彻底丧失了缓冲空间,开始直面后金的铁骑。这些难道还不够沈柴凌迟处死的吗?沈棨是一个纯粹的卖国汉奸所为,不能说朱由检刻薄寡恩。
这一奏章念毕,还有更多的奏章,每天的奏折很多。
原山东巡抚余大成补报:“……伏维疏报,登莱总兵张可大竞日奋战,战至初二,部下游击陈良谟、中军管维成、守备盛洛、姚士良、盛长识等相继阵亡,身边亲兵伤亡殆尽,事不可为之际,可大手刃其妾,后自缢而亡,其情可悯。登州卫指挥使金友胜为火炮炸膛所伤,当场化为齑粉矣……登莱都司栾巨金始终立于城头来往搏杀,终至寡不敌众,力竭被俘,叛贼以巨额财富相诱,巨金不为所动,被叛贼五马分尸,巨金至死骂不绝口……另有副总兵丁思候、裨将程仲、祖邦楼等均在攻城中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