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周舍带兵奔赴胶州。
宫里太后也派人来了陆府。
说是太后近来得了几本残卷，想请陆思入宫答疑解惑。
上次是昭和帝，如今倒是太后了。
陆思也不慌。
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起来，这位太后看似在深宫颐养天年，不问世事，但实际上她并不简单。
陆思活了一世，倒也没怎么看透这位。
入了宫，往西便是宁寿宫。
这一带都十分清幽，但也处处彰显着天家富贵，随处可见各种珍稀花草。
都是皇帝为博母一乐罢了。
“臣下拜见太后，太后福绥安康。”
一入大殿，陆思刚要行礼便被太后身边的宫女拦住了。
“陆先生请上座。”
昭和帝跟前尚且有特权，太后对她倒也不苛责，见面常常是长辈般的温和。
太后闺名冉青，也是将门虎女。
前大将军冉长卿便是她父亲，也是战功赫赫，威风八面的不二人物。
或许是同出将门，又有蓬莱宗门的身份，太后对她更是高看一眼。
但在天家，从没什么真感情可言。
冉太后打量了几眼。
“听说陆先生病了一场，近来可好？”
“臣下一切都好。”陆思不咸不淡，“有劳太后关心。”
冉太后保养得宜，看着还很年轻。
真是凤仪秀整，贵不可言。
两人又寻常客套了几句。
过后，太后丝毫不提残卷之事，反倒说：“听说先生病了这几日，小九那孩子多有照顾？”
陆思一听便知道，来了。
“九殿下心思细，是个好孩子。”
冉太后垂眸，“他也是可怜，你照顾他，他自然也懂得感恩，只不过……”
她余光斜斜扫过去，似有深意。
“小九出身不太好，皇帝又不太喜欢他，你教养他成人，能安然此生就好，凡事不必强求。”
安然此生？强求？
陆思一转眼便了然于心了。
太后那可是浸淫后宫几十年的人，都活成人精了，只怕早已经从蛛丝马迹中看出来了她的心思──
扶持周衡上位。
在太后看来，她不赞同，这就是在强求。
周衡处境尴尬，任谁都不会选他。
如同上辈子，陆思虽然心疼怜悯这个孩子，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更多的心思。
但她不想送他入那虎狼穴。
现在不同了，若要无忧，就得站得更高。
陆思温声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有些事便是臣也说不准。”
冉太后眉心微动，沉吟片刻。
她也是聪明人，听得出陆思的敷衍。
周衡从不在他的选择，太子也只是皇帝的选择，而她，一开始就看中了周舍。
那孩子真是帝王之相啊。
冉太后捻过手里的七宝串珠，眉眼间的慈和蒙上一层雾似的。
“哀家看你从前与小四倒是合得来，皇帝也曾经有心为你们说亲，有些事无法强求，但你也得尽心。”
“小四聪慧，非常人能及，你若是能够好好辅佐，必然是无上功德。”
陆思低着头，眉眼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