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周舍坠落在地，溅起一阵血腥气。
而一切，似乎都随着这一死尘埃落定。
明明多少次期盼能杀了他，可在真正杀了他之后，反而索然无味了。
陆思抬起眼，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
似乎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逆贼已死，还有想犯上作乱的吗？！”
那些人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兵器。
这个时候，负隅顽抗也没有用了。
少年隔着夜色与血腥遥望陆思。
她的白衣不再洁净，眉宇间的血迹轻颤，人落在城墙的阴翳下，是那样凄哀孤冷，犹如随时要乘风而去。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周衡握着长刀，掌心炽热又冰凉。
胸腔中泛起一阵奇异的鸣响，直冲脑海，震耳欲聋。
死的人是周舍啊。
曾经，周舍日日陪伴在先生身侧。
他多少次抬头仰望，渴望成为那个人，如今是成真了，而且先生还手刃了周舍。
说不上快意，却莫名惆怅。
周衡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要失去什么。
他连忙奔向陆思，为她擦去脸上、手上的血迹，动作慌乱而又小心翼翼。
陆思一把握住他的手。
“阿衡，别怕。”
周衡的确害怕，比失败更害怕她的离开。
“只要有先生在，我什么都不怕。”
陆思很快松开他的手。
她转过身，一步步朝着皇城而去。
夜风拂过她的裙摆，漾开一层层孤寂，在偌大的皇城下，她病弱的身子是那样渺小而孑孑。
天亮了，东边的日头渐渐升起来了。
到底是新日换旧月。
破晓黎光落在她的肩头，映出她一脸雪色。
陆思掩住唇，咽下一口腥甜。
如此波澜的夜，实在是让人疲惫。
但这一战，还没有结束。
而她，无论如何都会为了阿衡战至终章。
周衡、卫平风等人也不敢耽搁，当即清场、重新调整守卫。
其余大臣得知消息，也陆续往宫里去。
陆思刚过去，便听得一声惊呼。
“陛下，驾崩了！”
所有人都跪下来，哀凄从深宫一路往外蔓延，不多时便响彻整个内外。
陆思并不意外皇帝的死。
这时候，也不该去纠结谋杀还是驾崩。
因为皇后拿出了圣旨。
传位于太子遗腹子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