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薇薇这儿吃了晚膳,又宽慰了她几句后,裴云恺便离开。
他还须得和闲王请的锦衣卫们打个照面,招呼一声,然后带人进福熙院探查。
就在裴云恺忙前忙后的安排,一直忙碌到了日头西坠的时候。
总管房的蒋管事带了两个一身灰布麻衣,外罩白麻头上勒着白麻带的两个汉子,找到了裴云恺。
蒋总管指着两个汉子道:“回大爷,他们就是京郊离城三路,云砍坡义庄的人。”
“这会儿老奴带他们来,先把杏儿的尸体收敛了送去义庄。”
裴云恺打量了两人,见都是老老实实的垂目,恭恭敬敬的站着,满意的点了点头:“棺材都备好了吗?”
蒋总管忙点头:“您吩咐的时候,老奴第一时间就去棺材铺了,好在赶上年末,棺材铺都有存货。“
”老奴就挑了一口厚实的柏木棺材,已经运到了侧门外,只等着他们义庄的人来,收敛了送出城去。”
这种死人的事情,蒋总管不敢耽搁。虽说天凉,可放久了尸体的气味还是越发的难闻。
加之裴家的大爷亲自过问,又有老太太和江夫人的意思,蒋总管便亲力亲为,着急忙慌地办。
好在他运气好,去定棺材的路上就遇着云坎坡这两个义庄的人,在吆喝活计,倒是也剩下了不少时间。
裴云恺见他办事勤快稳妥,满意点点头:“那就先让人把杏儿抬到二门,再由他们收敛了送出去吧记得一定要停灵诵经,费用先在公中支取,切莫敷衍了事。”
蒋总管满口答应下来,便领了人下去。
虽说是件晦气事儿,但在边关的那三年见惯了比死人更残忍的事儿,裴云恺也没当回事。
只是他前脚刚送走了来福熙院探查的锦衣卫,后脚闲王爷身边的侍卫就快马加鞭的赶来,说是昨晚的案子有点眉目了,须得他去一趟来旺楼。
裴云恺一听就来了精神,立马让门房牵马,跨上马就跟着侍卫来到了来旺楼。
来旺楼是三层的客栈,一楼是堂食,二楼三楼是客房。
因为晏崇安的缘故,他包下了来旺楼,所以眼下整个客栈都冷清清的,但掌柜和小二却一个个脸上带着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裴云恺刚进客栈,站在二楼栏杆处的晏崇安就冲着裴云恺打了声招呼:“裴大郎!”
裴云恺立马立身拱手行礼,再次抬眸的时候见晏崇安冲自己招手,他便顺着楼梯三两步窜上了二楼,来到了晏崇安的跟前。
晏崇安身后的客房门开着,里头还坐着两个锦衣卫千户,手里握着茶杯。
见裴云恺来了,齐齐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晏崇安先进了屋,冲两个千户指着裴云恺道:“他就是苦主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们跟他详细说说。”
随后晏崇安就笑着扭头对裴云恺道:“因为是你的事儿,我便让他们等着你来了再说,你若是觉得不妥当,我就先避一避。”
裴云恺见他半点王爷的架子也没有,反而事事考虑周全,细心周到,心里妥帖的同时,也想好好结交这位闲王。
除了闲王的秉性实在是合他胃口外,裴云恺考虑到自己的前途,也想结交闲王这样的权贵。
至少下一次,不会有那么多眼高于顶的勋贵子弟,再敢随意闯进自己家的二门。
他忙又躬身行礼笑着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更何况这事儿一直劳烦王爷,王爷只当是听个趣,也帮裴某拿拿主意。”
晏崇安见他敞亮,嘴角带着一抹浅笑,点点头道:“那就关上门,一块儿听听是怎么回事吧!”
两个千户对视一眼,上前行礼,又措辞了一番后,才对晏崇安道:“回王爷,这事儿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吧,又涉及到了忠武侯府的阴司。”
“哦?”晏崇安一听涉及阴司,就知道这里头是有侯府后宅的人卷了进来,加之有内鬼开门,这事儿他已经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于是他似笑非笑的看向裴云恺道:“裴大郎,这事儿本王似乎不合适听了。”
但他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裴云恺虽然面上有些难堪,但还是没出他的预料,挽留道。
“没什么适不适合的,若是因为后宅牵扯到了买凶杀人这么大的事儿,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阴司案子了。”
他顿了顿,随即又道:“这一点裴某还是明白的,还请王爷秉公办案。”
只是,他不曾想,打脸会来得那么快。
当两个锦衣卫千户把顺着两个歹徒交代的刀爷抓到时,从他嘴里得出了一个消息,来雇佣他杀人的人,竟是一个愣头丫鬟。
说来也巧,杏儿在茶楼酒肆附近没头苍蝇一样的转悠,却是被眼尖的小二发现了端倪。
后来小二听闻杏儿是要找干脏活的,便江杏儿介绍给了负责酒肆交保护费的刀爷手下,就这么,五百两就递到了刀爷的手里。
他是个道上难得讲规矩的人,加上五百两不算少,别说只是买一条命,就是一家人齐齐整整的都够了。
“......不过刀爷以为是些士绅富商家的腌臜事,也没当一回事,打发了那个丫鬟就转头扣下两百两银子,把活交给了两个刚收没多久的亡命徒。“
”他们身上本就背着案子,这种活也愿意干,干完拿了钱就跑,往深山里一躲,等风头过了换个地方又能逍遥快活。”
说完其中一个千户看向裴云恺,语气莫名的道。
“只是这一回惹上的却是忠武侯府,如今刀爷已已经被我们押到了衙门大牢,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就看侯爷的意思,要不要亲自再问问?”
裴云恺听闻是侯府后宅的人花五百两买纪清芷的命,脸色难看极了。
加之又是丫鬟又是内鬼的,他就是再笨也联想到了楚薇薇的头上。
他很清楚以纪清芷的为人处事,以及这些年操持侯府上上下下都一片赞誉,恨她入骨的只怕没有。
而要她的命的人,似乎除了对她明显厌恶的楚薇薇,他想不到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