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嘛,对自己的出生之地,总有些特殊情怀。
待收拾好这些,顾绮的心情也收拾好了。
她本就是个天塌了絮上棉花当被子,地陷了灌上水当泳池的乐观主义者,如今既然知道就算想死都得死九次才行,那不如就在这世上走一走,寻找一下所谓“穿越而来的意义”是什么。
她看了一眼板车上依旧昏迷的少年。
别人穿越而来,身边管是多渣或者多爱自己的亲人,将来多不要脸或者多么亲厚的姐妹,未来如何背叛或者如何忠诚的仆人,好歹是个活人。
她倒好,穿越过来就是一山岗的死人。
有限的几个活人,要不被自己吓死了,要不被自己吓晕了。
今后的路再糟糕,还能糟糕得过如今吗?
“穿越真有意思。”顾绮笑着,对乱葬岗上恭敬地三鞠躬,笑盈盈地说道,“如今我这一去,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但将来我若飞黄腾达了,会回来给你们修个坟的。”
心愿许罢,推动板车,迈出了个她在这世上的第一步。
……
这乱葬岗虽然阴森,但是实则距离大路不远,顾绮推着车沿着曲折的小路走了不大一会儿,便来到了官道一侧。
此时已经是午后,身后阴森的乱葬岗,与眼前尚算平整的官道、官道两侧依旧葱葱郁郁的林木、斜阳洒在官道土路上折射的浅黄色光辉、不远处村庄升起的炊烟、还有那大路上偶尔疾驰的骏马、长长的商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绮呼吸了一下再没有腐臭气息的新鲜空气,心情也随之稍微好了一些。
躲在路边的丛林中,看着眼前开阔的路上四周的风景,大约也能知道此处多山、多水。
再看官道上的人,步履只有赶路的匆忙,面上只有为生计奔波的痕迹,身上的衣服不说个个簇新,但也算得上整齐,就知此地怕是很繁华且和平了。
顾绮心情更好了。
那只黑猫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起码这地方是个太平年景。
从小就生活在相对安全、太平环境中的顾绮,深知和平的可贵。
只是这念头一出,她就静默了。
她竟然感谢起了那只猫!
堕落了!斯德哥尔摩症就是这么得的!
顾绮在心思鄙视了自己一番,便循着耳中可听见的水声找去了。
果然走不了多远,就看见了一弯潺潺溪水,绕着不远处矮小的山包流过来,溪边还能看见附近村民遗落的破盆、破瓢之类的盛具。
顾绮开心地将板车停在溪边,寻摸了两个还算干净的的破瓢,洗干净了自己的手,因为知道自己脸上的黑泥麻烦,所以就舀了水,先给车上依旧晕着的可怜少年清洗了下脸上的血迹。
为了防止感染,她有意地避开了他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
血污掩盖的,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
棱角分明,五官大气,却奇妙的没有半分攻击性的脸。
唇角上还有些小胡茬,因为刚刚洗了脸,水迹未干,所以就明显了些。
“还是个古装美少年呀。”顾绮盯着那张脸看了半天,方才心满意足地坐到了溪边,开始洗脸。
待脸上的那层污泥洗净之后,她就被溪中自己的倒影震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