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秋天来的比往年早,就好像是一阵风,吹枯了青草,吹落了树叶,让这个世界遮在一片枯黄下。
原本应该在这个季节茂盛的红色枫叶却反常的落下来,一阵风吹来,卷起黄色和红色的叶儿。
窦炀追踪那黑色雾气到半路时,突然意识到中了调虎离山计,于是转头便往回赶。等他回去时,人面兽正疯狂的攻击着已经十分薄弱的灵力罩。他趁人面兽不备之时,一剑刺中它的要害,并将它收到自己的捕魂囊中。
之后,他便看到了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景象——
那丫头七窍流血,跪在地上依旧保持着维持灵力罩的模样。她或许早就挺不住了,可最后一根弦却一直紧紧的绷着,直到听到窦炀的声音,她才蓦然倒下。
窦炀把这丫头带回东瀛时,已经气息奄奄,鼻子里的气只进不出了。
可那时,老者偏偏不在山上,四处云游去了。他重金寻求医师,可没有为那丫头把脉之后都是摇头,无能为力。
秋悲歌怀着身孕,好几次抱着那丫头毫无生机的身体哭断肠,生生地哭昏了几次,动了胎气,险些早产。
医师再三嘱咐那人要卧床静养,可他的心里全是他的孩子,他害怕极了,生怕他的丫头再也醒不过来了。
窦炀知道这人性子执拗,可是为了那人和肚子里的孩子着想,窦炀特意嘱咐开药的医师多在给秋悲歌喝的安胎药里多加些有利于睡眠的药物,还不要伤了那人的身体。
那以后的几天,秋悲歌经常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一睡便是一整天。好不容易醒来,想偷偷下床去看看那丫头,医师的药便又端了上来。
那些日子,窦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绝望。他突然间觉得,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无用的,他很无能,对不起所有人,尤其是秋悲歌。
某天,他买醉回来,却见那丫头的房里一闪一闪着金光。他努力的揉了揉眼,快步走近后,那金光便不见了。
随后,屋里传出一阵阵低微的咳嗽声。他压制不住激动的心,推开房门后,那咳嗽声便真真切切了。
他挥手点上灯,暗黄色的灯光照在趴在床边不断低咳的苍白脸颊上。那丫头用手遮不住眼睛,依旧不停的咳血,但她真的神奇的醒过来了。
那丫头向着窦炀看了好久,才勉勉强强从虚影中认出他。她向他伸手,那人激动的双手捧着不住的颤抖。
巧巧的五感几乎完全失灵,眼睛不能清楚视物,耳朵听不清言语,鼻子闻不到味道,嘴里发不出声音,唯独只剩下触觉。她感受到窦炀的泪水低落,便抬手摸着他的脸颊擦拭。
此时,冬儿急切的跑来禀报:“东家!主子醒了,说什么也不肯喝药……”
窦炀“嗯”了一声,拉着那丫头的手掌写道“他很担心你,很想见你。”
巧巧反应了几秒后,对着窦炀摇了摇头,朝着窦炀的手掌写道:“告他莫担心,好好休息,我过几日去找他。”
随后,窦炀离开了巧巧的房间,远远的就听到砸东西的声音。
“滚开!谁要拦我见我的柔儿?谁要拦我!”
秋悲歌几乎崩溃的坐在床上,周围一片狼藉。地上还有那碗安胎药的残体。
这人本就敏感极了,喝了十多天的药,总会产生怀疑的。
窦炀推门而入,收拾碗具的小侍连忙起身行礼:“家主。”
窦炀对秋悲歌叫道:“哥哥。”
秋悲歌见到窦炀后,托着肚子快步走上前,抓住他的肩膀,哀求道:“我这些日子真的要疯了!求求你了,让我见见孩子吧……我就去摸摸她的脸,确定她安好。我保证,我控制得好情绪,我不再哭了,好不好?你让我去见一见她吧!”
“丫头醒了……我刚把她哄睡下。”
“真的?莫要骗我……”
“我不会骗你。孩子醒了,只是五感暂时失灵了,我明天让医师来看看。”
秋悲歌后退了两步,眼睛一眨不眨地与窦炀对视着,他还是不相信的摇了摇头。
这时,窦炀从怀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那丫头的字,你该认得。”
秋悲歌颤巍巍的站着,望着那张字条满是泪光,他犹豫的抬起手,之后飞快夺过来,展开那张皱皱巴巴的纸,其上是歪歪扭扭的两个字:
安心。
虽然每个字都歪七扭八,可从入笔的风格,走笔的习惯可以确定是那丫头的墨宝。
“她让我安心?让我安心……”
秋悲歌抬头望着窦炀,他泪眼婆娑,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他将那张字条抱在心口,哽咽询问窦炀,偏要等一个答案。
窦炀心疼的望着他家哥哥,眼眶不受控制的发烫:“哥哥,丫头醒了是好事。你要保重身体才是。”
秋悲歌点点头,重新将字条打开,像是看不够这两个字一样,反反复复看了一个钟头后,才小心的折起来,藏在自己的枕头底下。
他轻轻擦干眼眶的泪水,眸子中带着许久不见的光芒,这时转头望着窦炀,一脸期待的问:“她还有话对我,对不对?”
窦炀道:“丫头让你乖乖听医师的话,不要担心她。她还说,过些日子,等她好点儿了,过来找你。”
秋悲歌听到不久能见到那丫头,顿时喜上眉梢,眼里满是期待。
“好……好。”说罢,他很自觉的扶着腰回到床上,扭了扭身体,直到躺的舒服了,才对窦炀道:“我放才将药打翻了,你叫人再去熬一碗。明日,让医师减少些安神的药量吧。我想醒着的时候……给岁岁绣个肚兜,给丫头绣方帕子。”
“好。”
自那日秋悲歌见到那丫头的手笔后,不再闹嚷着出去,平日里便坐在床榻上给肚子里的孩子绣小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