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流云的意思她明白,他是想保她今夜平安度过。
后花园凉亭中,酒席已经撤下,裕王却还未曾离去。
一阵脚步声响起,是秦管家回来了。
“四哥他们都住下了?”
“是,殿下。但李流云坚持要住在盈儿隔壁。”
“这家伙还真是小心啊。”裕王亲自动手,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不过他醉得厉害。依小人看,要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今夜直接除掉盈儿,来个永绝后患。”
“蠢货。”裕王重重地将茶杯砸在桌上,茶水飞溅得满桌都是。
“要是他是装的呢?知道什么叫自投罗网吗?”
“是小人愚钝。可今日瑞王殿下和那李流云明显是来者不善,小人实在是担心。”
“你担心什么?你不是告诉本王,那个盈儿根本就没掌握什么机密吗?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吧?老秦?”裕王斜睨着秦管家。
秦管家额头上登时就流下了豆大的汗珠。他瑟瑟发抖地回道:
“绝对没有,殿下,那个盈儿,小人已经细细拷问过好几遍了。她在殿下房外确实只听到了您和刘副使商谈加大走私货物量,逃避市舶税之事。”
“她一个丫鬟出身的人,此等秘事对于她而言,便已经是天大的事了,听到这她便匆匆逃了。”
“就算如此,这也不是一桩小罪过。如果让陛下知道了,本王少说也要挨顿斥责。”裕王托着下巴,显然有些不满。
“殿,殿下。”秦管家结结巴巴地:“小人当初可是请示过您的。本来是要将她做掉的,可您说,李流云这个人不好惹,不要横生枝节,先将盈儿扣在府中便是。”
“本王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裕王抻了抻懒腰:“此事无关痛痒,大不了弃卒保车便是了。”
秦管家咽了口唾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底松了一口气,他也没敢问,要弃的究竟是哪一只卒。
“药鬼那边已经露了,通知姚河,抹除一切痕迹。就算真查到本王头上了,也要给他来个死无对证。”裕王沉思了一下,吩咐道。
“包括那些还未来得及送出去的女子?”秦管家一惊。
“你说呢?”
“是。小人即刻去办。”秦管家有些心疼,就要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从手指缝里溜走了。
“这次还多亏那个冯栩了。要不是他消息通报得及时,西市那些人都得栽了,弄不好还得牵连出姚主司。”
秦管家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表面上是为冯栩请功,实则也是想减轻一些自己的责任,毕竟这次的损失确实不小。
“嗯。这个人你确实选得好,虽说以前很不听话,给我们制造了很多麻烦。但投效我们之后,还是立了些功劳,做事也够卖力,以后用人就得用这样的人,别整日找像药鬼徒弟那种人,不着调。”
裕王话锋一转,语调却是骤然变冷起来。
“是,是,是。”秦管家大汗淋漓,功没请成,反而又让殿下想起小柄之事了,我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秦管家欲哭无泪。
不过这个小柄确实离奇,本来安排冯栩先救的他,还专门安排了人接应,结果这小子,竟然死活要让那个婆娘先走,真不知是哪根弦搭错了。
“想什么呢你在?还不赶紧去把事情了结了。”
裕王的声音让秦管家一下回过神来。
“是,小人这就去。”秦管家匆匆告退。
裕王孤身一人,立于亭中,凝望着深夜的天空,不知为何,明明所有纰漏都已经堵上了,但他的心头总还有一股莫名的不安。
“罢了,听天由命吧。”裕王长叹一声,脑海里又回想起与瑞王的对话。
可惜,他走的路,只能向前,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