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在华以沫开口之时,脚尖一点,已朝床边冲来。
华以沫手腕一抖,腕间的银针直直飞去。黑衣人脚步一滑偏身躲过,一剑往华以沫腰间劈刺而去。
剑势带起一阵风声,拂动了悬挂的床帘。华以沫错步闪过,手上细若蚕丝的银线已经飞快地绕着剑刃而上。针尖朝着黑衣人的喉咙射去。
黑衣人并不慌乱,剑势一横,便将银针去势带偏,同时侧了侧头,银针方巧从耳旁滑过。黑衣人手上渡过一道真气,将剑从缠绕的银线里拔了出来,重新刺向华以沫的胸口。
华以沫右脚倒退一步,手一挥,银针重新被带了回来,正与剑尖碰撞在一起,在黑暗里陡然滑过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唔……”苏尘儿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心口的疼痛发作得愈发厉害,整个人也辗转得愈发频繁。突然喉头一甜,苏尘儿猛地仰起上身,转头朝地上喷出一口红中带黑的鲜血。
黑衣人眼神一凝,望向从锦被中露出来的苏尘儿。
华以沫的银针方刺了个空,那根坚韧的银线却趁着对方出神的一瞬,滑过对方的右手臂,锋利如刀,很快便割出一道伤口来。
黑衣人连忙收回神,捂住了右手臂的伤口,谨慎地望着站立在面前的华以沫。
华以沫掏出怀里的锦帕,细细地擦拭了那条银线,白色锦帕上留下一丝血痕来。
门突然被撞开。阿奴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主人?主人?”喊了两声,突然哎呦一声,房门口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抱怨声,“死凳子!”
话说着,已经看到床边的黑衣人,顿时瞪大了眼,指着黑衣人道:“你是谁!”顿了顿,看到地上的血,又道,“刺客!看阿奴不灭了你!”
阿奴正待冲上前去,衣角却忽然被拉了住。
与此同时,黑衣人的剑架在了苏尘儿的脖子上。
苏尘儿吐出一口血后,心口疼痛终于减缓,软倒在床上,对架在脖子上的剑熟视无睹,只垂着眼捂着心口喘息。
“让我走!否则……我便杀了她。”
黑衣人的声音故意被压得低沉沙哑,眼睛直视着华以沫。
华以沫漫不经心地站着,一身白衣在黑暗里氤氲成白色雾气,而那双没有一丝情感的眼睛,望向黑衣人。
“噢?”华以沫唇角带笑,轻柔道,“要杀人么?”
黑衣人手一翻,剑刃又离苏尘儿近了几分,几乎已经抵到那娇嫩的肌肤。
“你若是过来,我便不保证自己下杀手了!”黑衣人握剑的手愈发用力,声音决绝。
华以沫眼角瞟向黑衣人,波澜不惊地开口道:“嫌这趟水还不够混么?亏我们前日可是帮了你啊……”
黑衣人闻言显然大惊,手一震,剑尖便刺破了苏尘儿颈间的肌肤,留下一道血痕来。
华以沫的眼神瞬间沉下去,望着黑衣人的眼神也愈发逼迫。
“你怎么知道……”黑衣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变成了喃喃之语,“我们明明没有碰过面。”
“是没碰过面。”华以沫的手在背后握紧,“可真不巧,你靠近车厢时我不小心记下了你身上的气味。”
黑衣人缓缓抽回了架在苏尘儿喉咙的手,道:“原来如此。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隐瞒。你知我手上有术门的东西,让我离开,你若执意要留住我,我自有办法与你们同归于尽。”
“呵,就凭一个小机关?你觉得把握有多大?整个术门我都没有放在眼里,何况……你手里的东西。”华以沫轻轻地笑了笑,不屑道。
黑衣人只觉得后背被一层冷汗所浸透。
“你到底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华以沫的视线余光落在床上,顿了顿道,“不过,我对你的命倒实在无甚兴趣。你若是有本事,便寻其他的法子罢。今日,我留你一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黑衣人望着华以沫的神色,看不似有假,抱拳道:“姑娘的恩德,陆某记下了!今日之事对不住,望姑娘海涵。陆某不再打扰,告辞!”
说着,便越窗而去。
“主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放了他?”阿奴望着黑衣人离去的背影,不解道。
华以沫缓步走向桌子,重新点了蜡烛,房间内重新开始明亮起来。
“你下去罢。不会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