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啦——”
阿奴说着,在掌柜苦着脸的神情里“唰”的一下蹦上了客栈的桌子。
落空的刀“砰”地撞在地上,溅起一溜串火花。
男子怒冲冲地抬头,大手一挥,手里的阔刀如同切豆腐般悄无声息地切断了两只桌脚。那桌子一个不稳,猛地倾斜下去。
阿奴脚尖一点,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不忘回头朝坐在窗口悠然喝茶的两人道:“主人!你就眼睁睁看着阿奴被人追杀吗?”
华以沫低头抿了一口茶水,这才抬眼,淡淡瞥了过去,话语波澜不惊:“谁让你弄坏了人家的宝贝。”
阿奴闻言面有不悦,偏身避开劈过来的刀锋,又跳到了另一张桌子上,朝提刀杀过来的男子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可是东西已经碎了啊,你就算杀了阿奴,阿奴也变不出来。不如阿奴赔你钱?阿奴有钱……”
“谁要你的臭钱!”男子横眉怒目斥道,在掌柜惊叫声里又是一刀将桌子劈成了两半,口中道,“这是音妹妹喜欢的东西,我好不容易才托人弄来的。你竟然将它打碎了!岂有此理!”
言罢,男子又是虎虎生风的一刀朝阿奴砍将下去。
“怎么了?”正打斗间,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一个俏丽女子探头进来,正瞥见举刀相向的男子,忍不住柳眉一蹙:“万盛,你在干嘛?”说着,余光瞄到躲在楼梯边的阿奴,声音愈发有些严厉,“竟然还是朝一个姑娘家动刀?能耐了?”
被唤作万盛的男子见到进门的女子,脸上怒意如冰雪消融,极快地换上了谄媚笑意:“音妹妹,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子的……”
“就是那样子!”身后的阿奴突然插嘴道,“一个大男人竟然不懂怜香惜玉!险些把阿奴的头削下来!”
“你闭嘴!”男子回头欲瞪阿奴,却被身前的女子很快呵斥了住。
“万盛你才该闭嘴!我在了你还欺负她!”
万盛急得额头都见了汗:“不是……音妹妹你听我解释……”
“音儿?”
一声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唤得俏丽女子一怔,随即转头往声源处望去。
那日光明亮处,一个熟悉的纤细身影端坐在窗口。身上白色裙袂翩跹交叠,衬得一张白皙的脸愈发出尘,那眉眼间添了几分成熟,精致得恰到好处,似怒盛的夏日花朵,娇艳得在枝头轻颤,却又落了一身疏离清冷气质,令人欲近而不得。
而这张脸,与记忆里变化并不大的面容重叠在一处,令许音惊讶地唤出了声:“苏姐姐!”
客栈大堂。
华以沫颇为烦躁地将一口薄酒闷入口中,抬手去接酒壶,一抬却发现里面早已空了。她瞥了一眼远处桌子上和音儿叙旧的苏尘儿,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对面的阿奴见状,不怕死地开了口:“主人,要不要我去催一下苏姑娘?”
“催来作甚?”华以沫斜了阿奴一眼。
阿奴见华以沫的口气不好,有些委屈地嘀咕道:“这不是看你有些不高兴嘛。”
“我哪里有不高兴?”华以沫说着将酒壶一把塞给阿奴,“这么闲,帮我弄酒过来。”
“明明就是不高兴么……”阿奴抱着酒壶离开了座位,背过身嘀咕道,“哼,不高兴还不让说。”
半晌,苏尘儿和音儿终于缓缓站了起来,似乎正在告别。
华以沫见状舒了口气,正欲起身,目光一凝,便见音儿忽然倾身,伸手拥住了苏尘儿。
这一幕望得华以沫只觉胸口“唰”地起了火。
“音儿慢走。过几天我抽空去看你。”苏尘儿方与音儿说了这句,余光便瞥见华以沫沉了脸快步走了过来。
许音并无所觉,只是点了点头,开心地笑道:“今天能巧遇苏姐姐真是太好了。我本来以为嫁到万家后就见不到苏姐姐呢。苏姐姐有空一定要过来啊。”
“嗯。”苏尘儿含笑点头。
许音这才转头去寻万盛,正瞥见华以沫来到她们桌前。她对华以沫的印象向来不好,见她又是一副凶神恶煞的冰冷模样,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出声唤万盛:“万盛,走了。”
华以沫见许音又瞪她,正要开口反击,衣袖突然被苏尘儿扯了扯。
“好了,”苏尘儿低声的话语传来,“怎么都过去三年了,还要和音儿闹。”
说话这当口,许音已经和万盛跨出门去。人至门口,许音突然转回头来,朝苏尘儿绽开一个灿烂笑容:“苏姐姐一定别忘记过来万府噢。”
“好。”
许音这才心满意足地离了去。
另一边的华以沫,脸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她轻哼了声,忽然恶狠狠地望向苏尘儿道:“尘儿又答应她什么了?”
苏尘儿似是对华以沫浮动的情绪习以为常,转身往楼上房间走去,淡淡道:“自然是去看她。毕竟难得在这个小镇碰到熟人。”顿了顿,苏尘儿的声音里多了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连音儿都成婚了。”
华以沫闻言,脑中突然极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她一把从身后搂住了苏尘儿,将对方脚步止得顿了住。带着轻笑的声音在苏尘儿耳边落下。
“尘儿,不如……我们也成亲罢?”
苏尘儿本以为华以沫只是一时说着玩,没想到她竟分外认真地开始着手准备婚礼物事,还拟了宾客名单,飞鸽传传到各人手里。
“反正也三年没有见了。”华以沫将最后一只信鸽放走,朝身后的苏尘儿笑起来,目光分外明亮,“一个月后,大家鬼医窟聚。”
灵岚和白渊自然只用了一只信鸽。收到信时,灵岚也的确正和白渊黏在一起。灵岚收到信时还起了疑惑,不知是谁竟传信给自己。待看到内容时,脸上有显然的惊讶。
“天呐,小白,我觉得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