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吃了什么……”
最后一个尾音轻忽飘散的同时,白渊的身子已顺着床沿缓缓软倒下去。
“咳咳……”灵岚捂着唇咳嗽了几声,抬头瞥向阿奴,也同时瞧见了门边的苏尘儿。她放下手,眼角漾出一抹笑意,“苏姑娘好。”顿了顿,目光移到阿奴上,“阿奴妹妹,可以把嘴合起来了,小心掉下。”
阿奴这才将张大的嘴合上,然而脸上依旧带着震惊模样:“你……你方才……”
“我方才怎么了?”灵岚反问道。
“你……”阿奴伸手指向软倒在地的白渊,“你竟然亲……亲……”说到此,阿奴的话便噎在喉咙口吐不出了。
“噢,阿奴妹妹原来是指这个,你没瞧见白宫主想要杀我么?我自然只能自保了。”灵岚神色如常,不忘朝阿奴招了招手,“阿奴妹妹,姐姐我身体多有不适,便麻烦你将白宫主扶起来躺好了。”
说话间,苏尘儿已走了近,帮阿奴将白渊就近扶上灵岚的床躺好,才开口问道:“灵岚姑娘,白宫主她……怎么了?”
“无碍,不过一点迷药罢了。她功力太高,唯有口服才有些效用。”灵岚说着,望向苏尘儿,唇角笑意有些意味深长,“情况紧急,方法不免有些失礼,苏姑娘该不会介意罢?”
苏尘儿闻言微怔,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恢复了淡然:“灵岚姑娘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
一旁站着的阿奴忽然插话进来,神色有些纠结道:“你出卖**……这也太牺牲了罢。不觉得不自在么?”
灵岚听到阿奴的话先是一怔,随之忍不住捂着唇笑起来。
“你笑什么?”阿奴不解地皱起了眉。
“没什么,只是觉得阿奴妹妹你可爱罢了。”灵岚边笑边摊手道,“你看,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们两个又打不过她。阿奴妹妹你年纪尚小,自然不能牺牲你,只好由我这个做姐姐的来牺牲了。”
阿奴闻言,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
“好了,说正经的。”灵岚止住了笑,转头朝苏尘儿问道,“苏姑娘过来可是有事?”
“嗯。”苏尘儿轻声道,“华以沫醒了,我过来知会大家一声。”
“主人醒了?”阿奴猛地转头望向苏尘儿。
苏尘儿点了点头:“刚醒没多久,阿奴姑娘要去看看么?”
“嗯!那你们先聊。”阿奴连忙告辞,快步朝外走去。
苏尘儿目送着阿奴离了去,转头望了躺在灵岚身边的白渊一眼,沉吟道:“灵岚姑娘打算拿白宫主……怎么办?”
灵岚垂眸注视了白渊半晌,话语轻下来:“便让她暂且睡着罢。等我伤好离开后,再将她唤醒就是了。江湖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我若想躲,自是……不会让她找到。”
“也好。”苏尘儿觉得这倒可行,“那我去找百晓生,让她给白宫主安排个房间……”
“不用了。”灵岚阻止道,“留在我这里就好。”
苏尘儿有些惊讶地抬头去瞧灵岚,见对方视线依旧停留在白渊身上,低垂的目光里没了平日的嬉笑打趣之意,反而多了几分辨不明的复杂,又隐隐透出一丝落寞来。苏尘儿眼神一闪,想起方才推门而入时撞见的那幕,此时再去瞧灵岚,那目光分明是有些故事的深意。
只是……可能吗?
这般想着,苏尘儿忽然又记起另一幕来。
被突如其来压在身下的自己,眼前是女子熟悉的笑靥,唇角弧度魅惑不恭,唇色绯红饱满,眨眼间,那脸朝自己倾下来。笑靥不断放大,投射进自己的瞳孔。温度一如既往的冰凉,却同时柔软到不可思议。
“苏姑娘?”
苏尘儿听到灵岚的唤声,猛地从晃神里将思绪扯了出来,目光有一瞬间的闪烁不定。
“不好意思,方才在想些事。怎么了?”
灵岚凝视了苏尘儿半晌,笑意有些耐人寻味:“苏姑娘在想些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是我失礼了。”苏尘儿摇了摇头,轻声道。
“呵呵,苏姑娘客气了。”灵岚目光转了转,口中将方才被漏掉的话重复了遍,“我还不能下床去探望华姑娘,不知她伤势如何?”
苏尘儿听到灵岚的问题,想起华以沫所言自己命不久矣的话,目光一沉,脸色便显得有些凝重。
灵岚眼尖地瞧见,试探道:“看苏姑娘的脸色,可是不太好?”
苏尘儿点点头,算是应了灵岚的猜测。
“情况虽糟,但苏姑娘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华姑娘医术超绝,总会有办法的。”灵岚安慰道。
“嗯。”苏尘儿朝灵岚笑笑,又瞥了白渊一眼,告辞道,“打扰灵岚姑娘也够久了,姑娘有伤在身,务必多加休息,尽快养好伤。尘儿先告辞了。”
当苏尘儿离去后,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灵岚低下头,伸出左手,缓缓抚过白渊面颊的轮廓,目光带着一丝眷恋。
下一刻,灵岚的食指已经扣上白渊脸上始终戴着的白玉面具,稍一用力,便将面具一点点揭了开来。
苏尘儿离开灵岚的房间后,便去找了百晓生道谢,托了他的青纹果才让华以沫那么快醒来。另外苏尘儿也顺道告知了白渊的事,当然,期间自然省去了灵岚渡迷药的方法。百晓生听到白渊被迷晕,心里倒是大为松了口气。他更担心采儿被白渊强行带走。如今白渊就躺在灵岚的床上,虽有些诡异,但也不是为一个对策。只是在他下意识地提出给白渊安排一个房间时,苏尘儿传达了灵岚的原话阻止这件事让百晓生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这样能更好地监督牵制白渊,倒也没有提出异议。
待该说的都说明后,苏尘儿才上楼往华以沫的房间走去。
不曾料方到了门口,还未来得及敲门,苏尘儿便听见了一声哽咽,随即阿奴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主人,你,你怎么了?”
苏尘儿闻言一惊,不再迟疑,伸手便将房门推了开。
映入眼帘的是地上一大滩刺目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