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公眼角瞥见两个婴儿光着身子向他扑来,根本不屑一顾,而此刻老阴婆嘿嘿冷笑一声,趁机拍出双掌,恶狠狠地击向了皱皮女婴,作势要毙了这女婴的命,那可是阳公与老祖的野种。
阳公闻状大惊,不待多想,“啪”地啐出一口浓痰,直奔老阴婆面门而去,先逼其自救。
此刻,凌空之中的沈才华猛地一个折转身,瞪着血红的双瞳,凶狠地抓向了老阴婆,有人要伤害皱皮女婴,他是绝对不答应的。
老阴婆见浓痰破空而至,慌忙之下急撤双掌,挡在自己的面前。因为距离近在咫尺,闪避已是来不及了。
“啪”的一声,呼啸而来的浓痰击在了老阴婆的掌心上,巨大的冲击力迫使她的双掌几乎回抽在自己的脸上,一股烂咸鱼般的恶臭顺着老阴婆的鼻孔钻了进去。
“你这个老不死的,竟敢对我下手!”老阴婆勃然大怒道。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沈才华青黑色的指甲已经抓在了老阴婆的右脸颊上,留下了几道血痕,颜色青黑。老阴婆吃了一惊,正欲转而对付沈才华,不料那皱皮女婴与沈才华心有灵犀,早已转而攻击她了,在老阴婆的左脸颊上也抓出了几个浅道道,颜色却是紫红。
沈才华和皱皮女婴落在了地上,乾老大飞起一脚,脚面轻点着沈才华的屁股,将其送出了房门外。乾老大知道这孩子是朱彪的儿子,感其死得壮烈,所以才有上次背负朱彪的尸体返回南山村之举。唉,此刻实不忍再见其子也惨死,故飞脚踢出,实为救孩子一命。
皱皮女婴见沈才华飞出门外,于是也连续在地上弹跳着跟出门去。
老阴婆摸摸两面脸颊,气得哇哇直叫,身子一纵便要追出,却又被阳公拦住,随即两人又厮打在了一起。
沈才华翻滚着到了院子里,毫发无损地爬了起来,这也是乾老大那一脚的力度恰到好处。皱皮女婴此刻也像蛤蟆般地跳了过来,两个婴儿手拉着手几个起跃,一路冲出了庄园的大门。
“停手!”阳公急喝老阴婆住手,但是她却如同疯了一般猛扑,连抓带咬,口中发出“咝咝”的怪异叫声。
阳公惊奇地望着老阴婆那张扭曲的脸,发现她半边脸青黑,另半边脸却呈紫红色,如猪肝一般,顿时疑惑不解,这是练的什么邪门功夫?
师父师娘打起架来,乾老大落得个清闲,索性走出门去看看那俩孩子,可是院子里早已不见了婴儿们的踪迹。
阳公且战且退,出门来到了院子里,老阴婆紧跟着追杀出来,大红的牡丹花头巾已经脱落,披头散发,双目发直,右眼青黑左眼紫红,与半边脸的颜色一致,甚是怪异。
阳公一弯腰,顺手将身后猪圈里兰儿养的一头一百多斤的母猪抓起,迎面拋向了老阴婆。
老阴婆此刻舞动的手臂已经全无章法,双手紧紧地抱住母猪,就势一口咬在了猪的鼻子上,那母猪勃然大怒,张开血盆大口,也一口啃在了老阴婆的下巴上……
郭公葬尺乃是西晋郭璞所遗留下来的祝由圣物,可促进修炼祝由神功,亦可克解祝由巫术。鬼婴天生纯阴,皱皮女婴则是纯阳,两人任督经脉虽然被寒生使用了“阴阳颠倒术”来互融,但关键时刻未及导引,反而倍增其力,然后又误打误撞误将年年郭璞注入郭公葬尺内的祝由阴阳磁场分而吸之。此时,沈才华体内充盈着祝由阴功,皱皮女婴体内则是祝由阳功,两人阴阳合力在一起,便如同郭撲再世,端的是非同小可。
老阴婆右脸被祝由阳功抓伤,呈青黑色,左脸则被祝由阴功所破,为紫红,阴阳夹击,就像是一千四百年前的郭璞祖师亲自出手一般,顷刻间破了老阴婆多年练就的祝由功。
此刻,老阴婆正处于散功时的疯狂痛苦状态中。
阳公默默看着老阴婆痛苦地抱着母猪在地上翻滚着,根本不屑上前帮手。
“师父,师母怎么办?”乾老大焦急地问道。
阳公鼻子里“哼”了一声,鄙夷地说道:“让她自生自灭好了,走,看看我的女儿跑到哪儿去了。”
乾老大顺从地跟在了师父的身后,临走出庄园大门时,仍忍不住回头望了两眼,然后叹息着跨出门去。
两人在庄园附近找了找,不见两个婴儿的踪迹。
乾老大说道:“小孩子天生有辨别母亲所在方位的能力,现在老祖关在城里,孩子会不会往县城方向去了?”
“嗯,我女儿天生异禀,有这可能。那我们就一路奔婺源寻找,应该走不太远,但我们须得隐蔽前行,别在公路上行走,我们杀了朱医生和那个女人,吴楚山人也与死人无二,万一碰上圣母师父,就麻烦了。”阳公说道。
“是,师父。”乾老大应道。
两人在山道旁的树林里一面留意道路上的动静,一面向县城方向前行。
灵古洞前,沈才华和皱皮女婴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地穿行在那片碗口粗的毛竹林中。
“嘎嘎”,头顶上有几只硕大的黑乌鸦从窝里面探出头来,瞪着奇怪的眼神望着这两个赤条条的小人。
沈才华抬头望见了那树枝做成的窝和那几只黑兮兮的乌鸦,舌头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回头看了看皱皮女婴,她也在舔着小嘴唇,两人都饿了。
“呼”的一声,沈才华和皱皮女婴分别弹起,各自抓住一株竹子,一跃一跃地向顶上爬去。
乌鸦们大声聒噪起来,击打着翅膀,愤怒地发出恐吓。
沈才华一马当先攀上了竹梢,乌鸦们飞起并在他的头顶上盘旋,一面“嘎嘎”大声吼叫着,更有两只调转尾巴,屙出两坨白屎,恶狠狠地砸在了沈才华的头上。
窝里面有十余枚花皮鸟蛋,那是乌鸦们还未出世的孩子,沈才华探出一只小手,抓起一枚鸟蛋嗅了嗅,似乎感觉到没什么味道,遂将其击打在另一枚鸟蛋上。卵壳破碎了,里面流出些液体,他以手指挖了些送到口边舔了舔,顿时大喜,抓起一枚凑到口边便吮吸起来。
皱皮女婴也如法炮制,在另一株竹子上大啖起乌鸦卵来了,愤怒的乌鸦们恐吓威胁都不起作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窝里的卵一枚枚地敲破吮食掉了。
“汪汪……”灵古洞口传来了急促的犬吠声。
沈才华和皱皮女婴从毛竹上溜下来,牵着手直奔犬吠声而去。
灵古洞口一片低矮的草丛中,大黄狗笨笨和怀孕的女友黑妹正在围剿一只獾子,那土獾左突右突仍旧冲不出两条狗的合围,但笨笨和黑妹也不敢贸然进攻,双方不知已经僵持了多久。
沈才华和皱皮女婴相视一笑,又存猎物上门了。
“嗖嗖”,两条白色的身影从笨笨和黑妹的头顶上掠过,跳进了圈内。
两条狗吃惊地望着这两个赤裸的婴儿,面面相觑。
那土獾面对着这两个小人,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声,沈才华与皱皮女婴根本不为所动,骤然发难,左右夹击,闪电般出手,刹那间就揪住了獾子的耳朵和颈上的皮毛,未等它反应过来,两个婴儿尖利的牙齿就已经深深地切入了那土獾的脖子……
笨笨和黑妹呆呆地望着小人们在“吱吱”地吮吸着土獾颈动脉里的热血,两个孩子的小腹在慢慢地鼓胀起来。
婴儿们吸光了土獾的血,心满意足地打起了饱嗝,伸出小手揉了揉肚子,然后手拉着手,朝灵古洞内走去。
笨笨和黑妹缓过神儿来,“呼”地扑到了土獾的尸体上,大肆撕扯起来,黑妹怀孕两个多月,需要补充大量的营养,尤其是肉食。
吃饱后,笨笨用力地叼着余下的獾肉,往山下庄园方向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