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信回到家,想了想,拿着手中用朱砂批改的作业去了房,县令见到他没说什么,只示意人坐下。
一边处理县中事务,他口中直截了当的问:
“有什么事情?”
此时,父子之间相处,多规矩而少温情,像县令这样的不拘泥的亲爹很少——信其实应该恭恭敬敬站着回话的。
显然,这种相处方式,信已经很习惯了,他把作业递上去,请县令批阅。
县令接过,一目十行,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以他的眼光来看,自家儿子的章可以说是同龄人中一等一的好。
去参加童试想来也是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因此,县令毫不吝啬的夸了儿子几句,直将信初显俊俏的小脸夸的绯红。
趁热打铁,信抬头看了一眼他爹,想说的话在心中斟酌几下,才吐出口:
“父亲,冯师着实是良师,我在他手下进步颇多,所以……”
“你想留在丹阳县?”
当爹的打断了儿子的话,县令看似在问,其实语气笃定,一双眼睛好像看透了儿子内心里的小九九。
信低下头,心中嘀咕,难怪有人说父亲如果不从,从武的话也能继承祖父的功勋,这眼神看的他都想打抖。
他点头,表示县令没猜错,又连忙找出几个证据来作证自己留在丹阳的好处:
“父亲,不是孩儿不孝,但是冯师这样的良师可遇而不可求,我没有您当年的天资……”
说到这,信小心的查看亲爹的脸色,果然,柔和了一点。
说真的,县令当初求学的环境确实不好,勋贵之家的继室幼子,上面有承爵的异母长兄。
他虽然读,但是除了亲娘以外,没人指望他能读出什么名堂来,就是这样的情况,靠着一腔毅力和亿点点天赋,人愣是考中了二甲进士。
如今家族之中,长兄守成,县令开拓,资源大把的倾斜,再看当初同样处境的人,不过是浑浑噩噩的当一个富贵闲人罢了。
“……可是我也想继承您的衣钵,所以冯师对我来说很重要,还有我的同窗,也都是人中之才,您不是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良师益友,我的进步一定更大。”
信将打好的腹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然后忐忑的等待上首县令的宣判。
良久。
“你想上进,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县令望着儿子,嗤笑一声,低头喝了口茶,掩盖他眼眸中的复杂,在这个儿子身上,他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
都是嫡幼子,一边是不用努力都能富贵度日,一边是寒窗苦读十几年,也有很大可能一事无成。
真像啊。
信心花怒放,在县令面前不好太表现出来,只能努力压抑住上翘的嘴角,可是完全压不住。
见此,县令凉凉的道:
“在丹阳,为父这一任考评为上上,下一任该升去其他州县为一任通判,离得你远了。”
“现在你话说的好听,等你一个人在丹阳,若是没了管束,长歪了苗儿,为父可饶不了你。”
“不,不会的。”
信摇头否认亲爹的猜测,苦着脸道:
“现在,我每日读都嫌时间不够呢,生怕被玥哥儿追赶上来,那就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