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骆君鹤便已经起身穿衣了。
云承被这动静吵醒,他从床上爬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整理衣袍的骆君鹤问:“不再多睡一会儿了吗?”
骆君鹤将头上的羽尾发带系好,坐回到床沿,捉过云承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啄了一下,说:“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就不多睡了。你再睡会儿吧,反正今日也没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好好休息。”
“好。”云承很不舍,可又明白骆君鹤必须得走。
骆君鹤一把将他揽进怀里,说:“城外的那三十个江湖高手我给你留下,他们都是五岳派和南山派精挑细选出来的侠义之士,也都是我过命的江湖好友,很靠谱。既然我不能护送你回镐都,这保护你的任务我会交给他们。我一会儿会再去跟他们交代一下,让他们乔装打扮后入城来暗中保护你。林州的形势总是在变,我不得不多做一些准备。
另外,古记的黄金明日就能到,义父还特意派了掌事人如意来给你打下手。你对古记的产业不了解,万一张封问一些刁钻的问题,你和臭狐狸不好回答的,都由如意代劳。”
“嗯。”云承像只小猫咪似的蹭了蹭骆君鹤的下巴,“谢谢你,阿轩。”
“这么客气?”骆君鹤坏笑道,两只手指捏住他的下颌,“要真想谢我,就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四目相对,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云承勾了他一眼,乖巧地回答:“我知道了。”
二人又抱了一会儿,骆君鹤这才不舍地将他松开,重新给他盖上了被子。他从未有过觉得走路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而这一刻,他是那么的不想离开,却又不得不离开。
骆君鹤离开后的第二天,如意带着古记的一车黄金赶到了林州的别院。而云承一刻都不想等,直接带着她和东方珏前往了林州知府张封的府上。
张封听说是古记商号的人主动送上门来,既激动又兴奋,心中感慨今年莫非是他的转运年?
要知道自从被潘禀元叫去训斥了一顿后,张封这两日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天郁郁寡欢的,情绪低落不说,还看谁都不顺眼。他正愁不知道怎么搭上古记商号这条线,没想到这个时候古记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于是,他命人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招待古记远道而来的掌事人。
如意向张封做了介绍,说云承是古记的掌事人古先生,东方珏和她都是随从。
“古先生,”张封坐在主位上,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悦打量着这位古先生,他还从未见一个男人生的如此好看,所以便多看了几眼。
一侧的师爷徐言干咳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古先生,不知古先生怎么想起来要来我们林州这样的小地方了?”张封问道。
云承并没有与张封虚与委蛇,他嘴角勾着丝笑,似是无奈地说:“古记之前就想来林州拜访张大人的,奈何张大人日理万机,闭门不见啊!”
“这……”张封自知这问题是给自己挖了坑,他将目光看向徐言,假装苛责道:“本官有闭门不见吗?兴许是误会了吧?是哪个不长眼的赶拦古记的大驾光临?回头一定要好好查查,查到后本官一定严惩不贷。”
徐言立即行礼,“卑职明白。之前还真是从未听说过古记要来林州的消息。这事的确是卑职的失职。”
东方珏咧嘴一笑,露出些许遗憾之色,“林州有潘家坐镇,就算我们想进来也没那么容易,您说是不是,张大人?”
这话落下,张封的脸变了好几变,心叹这古记的人说话还真是一丁点情面都不给他们留啊。可他们说的也是事实,在林州,潘家才是土霸王,有这个土霸王在,哪里有他张封说话的余地。
他想了一瞬,只好吞吞吐吐的回应着:“那为何古记会在这个时候来林州了,是不是大冢……”
徐言:“咳咳——”
一个“宰”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徐言的咳嗽声打断了。张封这才知道自己有些急性子了。
云承和东方珏互递了个眼色,而后开口道:“我们自然还是因为林州有钱赚,不然为何要千里迢迢来这里?当然,我们此番前来也并非空手而来,既然张大人这次很给面子的接见了我们,我们也是带着满满的诚意的。就在刚刚,古记载满了黄金的车子已经由张府的偏门进入到张大人的府邸了。”
什么?载满黄金的车子?张封的脸色又变了一变,就在这时,有府内的小厮急匆匆走了进来,在张封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张封听得是目瞪口呆,随后对小厮交代了几句,便让他退下了。
这小厮正是来禀告黄金已经入院一事的。
张封是又惊又喜,他这一辈子可没见过那么多的黄金。
云承道:“张大人也不必惊慌,我们古记的老板听说了林州的情况,此番带着银子前来,也是为了表达古记对林州的一片心意。”
张封惊愕,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听说了林州的情况,都听说了什么?”
云承不急不慢说:“那么多百姓都涌出林州,被逼上了逍遥山去求助,还能听说什么?自然是林州强行征兵侵地,承诺给百姓的补偿没有兑现的事情了。”
“这……”张封一时间慌乱不已,他没想到事态竟然发展的这么快,本以为已经及时制止了流民的流窜,可没想到还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这跟本官没有关系,你们也知道,林州是潘家说了算,我这个知府,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傀儡而已。”
他也只能将所有的事情往外推,不过这也的确是事实,林州如今的形势,都是大冢宰和潘家一手造成的,他一个没有任何话语权的知府为了明哲保身,只能听之任之。
“饷银被盗一事也不是本官愿意看到的,潘家不愿意再出钱安抚百姓,这才导致了流民出走。”张封解释道。
云承说:“张大人就没有仔细想想吗?流民出走是多么恶劣的一件事,是算无遗策的潘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吗?显然并不是,这么些年,潘家为大冢宰做了多少事,每一次都能很隐秘,为何这一次就不行了?”
这话落下,张封神色一紧,从这话里的意思,张封要是还听不出古记已经知道了大冢宰屯私兵的消息,那他就是真的傻了。
联想到徐言告诉他古记已经在秘密接触大冢宰,如今这不是都能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