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几人直接从厅中挪到了万德堂,这是苏家先祖专门用来审判惩戒族中犯了大错的族人的,已许久未启用过了,如今倒是因了苏又璟,又开了一回例。
苏又璟一进堂中,那堂前供奉的佛像便好像在睥睨着他,苏又璟背后一凉,一阵瑟缩。
这一瑟缩,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苏正镰端坐在堂前,冷如霜的目光盯视着他。
眼底写的满满皆是恨铁不成钢。
“跪下!”苏正镰突然一吼。
“老爷……”季玉婵进了堂中,被苏正镰一记冷刀吓得够呛,刚要说话就被苏正镰喝道:“你也给我跪下!”
季玉婵心知自己生下的这个肉疙瘩犯下了天大的错,怕是苏家祖上传至今几代过去,无人犯过的过错。
她立时不敢再吭声,腿一软,屈膝跪下了。
娘俩算是跪了个齐整。
苏正镰看着手中的抵押契,狠狠咬了咬后槽牙,阴狠的眼神叫人不寒而栗,“混账东西!这契约可是你签下的!”
“爹……我……我不是故意的,都、都怪娘迟迟不肯将店契给我,我这才出此下策……”
苏又璟一双赤红的眼睛瞪着季玉婵,在看向苏正镰的时候却又乖巧无比。
他不断地磕头认错道:“爹,孩儿吃错了……求爹饶过孩儿吧……孩儿不想死,不想没人给您送终!”
“这可是二十万两银子啊!你可真敢借!”苏正镰恨恨盯着苏又璟,火气涌上心头,不住地咳嗽起来。
“老爷……”季玉婵担心地看着苏正镰。
苏又璟道:“原本、原本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我只要把那两幅画给了云夫人,云夫人便会替我将我欠的钱还清,我便再没有债务了……”
“可是如今这画却全被人毁了!”苏又璟指着身后的两幅残画。
对着季玉婵吼道:“娘!你现在还不肯说吗?!这画到底是怎么毁的!”
“是……是……”季玉婵不住地想着,想起方才自己借机毁画的样子,最后竟半边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她怔然望着自己的双手……
难不成、难不成毁了她的儿子,毁了苏家的人竟是她自己么……
“……是、是我?”
季玉婵问着自己,自己都有几分不确信。
天杀的,方才她为什么要毁了那两幅名画,明知那两幅画可值千金!
天杀的!天杀的!
季玉婵恨恨地掐着自己,甩自己巴掌,那张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可没有一个人阻止她。
苏又璟眼中带着的恨意,甚至是季玉婵直接去死,恐怕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波澜,没准还会拍手叫好。
站在一旁一直未出声的苏棠冷眼看着这一幕。
如今这一切不过是季玉婵和苏又璟咎由自取。
她让苏又璟入赌场也只是提前引导,苏家迟早会因为苏又璟败光家产,她只是让这一步提前了而已。
不过现在……可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苏棠眼中有着几分悲悯,淡淡说道:“今日我才明白,为何那日我会遇到陈伯……”
“陈伯?”
前几日陈伯突然没了消息,不知是去了哪里,虽派了人出去找,但也没有找到。
他以为陈伯是家中突然有什么急事,来不及知会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