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鹿是在脸上的一阵瘙痛中醒来的,她摸了摸脸颊顿时感到一阵刺痛,几只长满密密麻麻触须的小虫子从脸上爬下来,它们肚子鼓胀,身上还沾着新鲜的血液,显然是吸饱了血的。
余鹿身体感到一阵恶寒,此刻天已全部黑了下来,她站起身,拿起身旁的短刀继续挖着还未挖好的坑,周围不时传来乌鸦凄厉的鸣叫声,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刚好能躺入人的泥坑终于被挖好,余鹿几乎使出全部的力气才将长天拖入其中,她站在他的旁边,静静的望了一会儿后,用衣服盖住了他的脸庞。
夜安静的可怕,只能听见乌鸦的叫声和呼啸而过的夜风,余鹿瘫坐在坟旁仰头看着竹影间藏着的月亮,清冷的月光投射在地面,泛出微微的银光。
闲下来后余鹿感觉到了饥饿,她已经两天两夜未吃过一点儿东西,她想起了可以挖一些竹笋吃,可是此刻的身体却仿佛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力气,她索性躺了下来,静静的看着遥远夜空上的月亮,也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能感受到和父母哥哥还存在着联系,她们此刻是不是也在望着天外的明月,是不是也在想着她?
想着想着余鹿渐渐闭上了眼睛,睡梦中她仿佛听到了一阵强而有力的心跳,这个跳动很是熟悉,也让她感受到了一丝格外的安心。
须泊躺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仰头假寐,他刚沐浴完,身上仅穿着白色的浴袍,水珠从他墨色的发丝间滑落到地毯之上,很快便消失不见,此刻他右手食指轻轻的敲击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微小的动静,他眼皮动了一下,显然是察觉到了,然而却没有起身或者睁开眼睛。
一阵脚步声向沙发靠近,须泊未吩咐江石便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他身侧。良久,须泊像是睡了一觉似的睁开了眼睛,他坐起,眼角瞥到了江石脚边。
“去竹林了?”
江石心中一顿,脸上却未露出任何情绪变化,他微微颔首,回答道:“那个人类女人将l的尸体带到了竹林。”
“她还活着?”须泊面露惊讶,“她去竹林做什么?”
“将l埋了起来。”
须泊听后思索了一会儿,随后他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不屑说道:“据说中国人有人死后入土为安的说法,死了就是死了,弄这些花里胡哨的做法干什么?她竟还敢把这一套东西用在半兽人身上。”
江石没有说话,垂手站立着,须泊向来厌恶人类,人类在他眼中几乎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是怎么把人带到竹林的?”
“用双手拖行,利用一把竹刀和双手挖了坟坑。”
须泊脸上的阴郁显然更加明显了,江石看着他,眼中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大人,您觉得药效如何?”
须泊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句话他便知道了江石在说什么,他举起茶几上的红酒杯轻抿了一口,动作看起来慵懒又高贵。
“你认为我会被那颗人类心脏所影响?”
“不敢,属下只是担心。”
“人类虽然已经存在了有六百万年,但他们依然改不了虚伪自利的本性,因为这些欲望轻而易举的便可以摧毁掉一个人类,而他们的意志力更是如纸片一般脆弱,你竟觉得我会被这种低级生物的一个脏器所影响?”
须泊语气稍显质问,江石身上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跟着须泊已经快五十年了,知道他此刻心中定是十分不悦。
“您意志力坚定如石,定不可能被影响,是属下多虑了。”
“如今我已完成了首次进化,只要再完成下一次力量必能翻倍,到时就算是圣昀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属下会永远追随于您。”
江石的话让须泊面上一愣,随即他心领神会,他笑笑,放下了手中的高脚杯。
“我是不会背叛圣昀的,这岛上和集团还有分公司的事情我可是没法全部应付得来,圣昀有他的远大抱负就让他去做,万一翻车了我顶多给他收个烂尾……倒是有些想动歪脑筋的杂碎,在圣昀出沼林之前我还得给他拔了……”
须泊面色如常,眼底却射出一抹令人心惊的凌厉。
“我记得七日后隽龙有个暗杀的活儿?他还要亲自去?”
“是的,跟该国总统竞选有关,所以隽龙大人怕有意外重视了些。”
“嗯……”须泊点头,口中喃喃自语道,“去t国要在中国转机……”
英斯夫列岛向来不过问暗杀与运输事由,只要接单必定能做到干净完美,对客人的隐私保护更是滴水不漏,因此k的信誉在暗道上一向很好,岛上的订单也一直是络绎不绝,而明面上的运输公司便是他们用来遮掩的工具。
然而明面上虽是如此,实则每单生意岛上都会调查的一清二楚之后才会权衡是否接单,毕竟半兽人的目的只是赚钱,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岛上规矩,执行任务期间一旦暴露身份,需当场自戕,绝不可让人类知道半兽人的存在,否则一旦捉回直接放逐沼林。”
“是,这是k早年定下的规矩,起始至现在还未有半兽人实行过。”
须泊听后抿嘴一笑,似是心中想好了计谋,他看向窗外远处那片暗黑的地方,悠悠然说道:“江石,你说这人类到底能够经历多少次的绝望,才会发疯呢?以前的那位可是一次就崩溃了……”
江石离开半山别墅后脸色沉重,方才须泊竟给他下任务让她保护并帮助余鹿逃出岛屿回到中国,并且一切都以考虑到她的感受与安全为第一考量,且并不能透露是他的命令。
须泊未说明原因江石也不敢询问,他只知道须泊不可能大发善心的放过她,那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野兽在捕捉猎物前总会戏弄一番再让其断气。江石不敢想象余鹿最后的结局会是何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