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考验 (第12页)
“你知道你刚才差点死了吗？”
黄沙翻飞的干燥空气中，已然卸下御寒斗篷的封丞静静地看着封疆，他的眼神无比清澈，像水晶色泽般迷人。
封疆挣扎着抬了抬眼皮，看着那张与封丞一般相似的脸庞，心中却存了一丝惊疑。
谁能肯定他就是真正的封丞呢？
谁能保证这个人不会朝着自己的胸口插上一刀？
封疆再次闭上了眼，不想多说什么，事实上，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半分动弹的力气。封丞摇了摇头，蹲下身来，伸出两根手指往他额头上探了探，顿时，一抹白光倏地划入封疆的识海当中……
湛蓝的湖水上方闪过一道白影，瞬间消失在苍茫雪山中不见踪迹，只是湖水中依旧映衬出那白色倒影，在其中形成一道长长的拖尾，不曾散去。远远看着，竟似将这湖面冻结起一条粗壮的白色冰凌。
“轰——”
已经快要失去知觉的封疆脑中竟响起一阵轰鸣之声，一股没来由的悲怆之感瞬间弥漫于整个识海当中。冰凌开始从湖面的两端开始碎裂，其中的寒气似是受到什么牵引似的，往周边迅速扩散开来……
快了……
整个湖面似乎都要被冻住了。
而那寒气根本没有停下来的征兆……识海上空，有一颗黑色珠子正疯狂地旋转着，似是十分焦急的样子。
这珠子由岳麓老祖赠予封疆的岳麓传承所化，显然已经具备了一丝懵懂的意识……便是它，也开始为封疆的处境担忧不已。
封疆的身体从额头开始，已经凝结上白色的冰珠，迅速地向下蔓延，便是那还存着温热气息的五脏六腑，也被瞬间冻结。胸口上所横亘着的数十道伤口，鲜血已停止向外冒出，只是被这股冰寒之气冻结后便成为诡异的血色冰晶，又有些像凝结的血沫，让人有些作呕。
洁白的冰面中心，似乎有一个漆黑的点正慢慢浮现而出。
那是一个人！
寒冷的雪原里，银发男子只穿着黑纱编就的长袍，仿佛不惧寒冷一样，身上的黑纱就像没有重量一般，在他四周盈盈地飘动着。
他一步一步地从识海中心走来……
少年几近崩溃的身体一阵蜷缩，已经被冰冻的血红色心脏里，似乎有一团血液倏然苏醒……
银发老人的脸逐渐被放大，可是封疆依旧无法辨清他的面貌，但少年却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个银发老人身上所带着的气势和那漫漫无尽的悲凉意味。那种感觉，似乎能够将天地倾轧、山河变色！
没有人情、没有烟火气息，只有无尽的悲哀和荒凉……那种感觉犹同藤条一般，随着银发老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封疆便被捆束得越来越紧，这让他感到窒息。
而此时那颗黑色珠子，落在封疆眼中，却如同那灭了光辉色泽的太阳，直将这处识海空间渲染得愈发昏暗和压抑。
封疆吸了一口气，冰冷的五指慢慢地有了一些感知……也不知从哪里使出来的力气，少年银牙紧咬，口中挣出一丝痛苦的呻吟之声……
这声音在识海之中却是被放大了无数倍，此刻正同那惊天战雷一般响动异常。不到一个眨眼的功夫，识海周边的雪山尽数崩塌，白色的雪块似乎从数千米的高空崩落下来，激荡起一团团白色雾气！
银发老人目光定定地看着周边向他迅速聚拢的雪团，眼中浮现出一抹惊艳之色，口中却喃喃说道：“小子，妄想！在我天碑之前你也胆敢放肆！”
封疆口中喘着粗气，口中断断续续地说道：“天碑……又能如何？你才是妄想……”
雪崩之势似乎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仿佛出笼的野兽一般嘶吼着向银发老人奔袭而来。
而那些除却了冰雪覆盖的山峰，开始露出庞大的蓝色身躯，在这轰鸣声中自顾自地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正如此前的金黄丝线一般，颇是耐人寻味。
“轰隆隆——轰隆隆——”
整片识海似乎也被这恐怖的声音震动，山脚下被冻结的湖面开始慢慢碎裂，形成一道道可怕而狰狞的裂口，而那裂口下方，未被冰冻的湖水却与往常一般，静静地流动着……
冰雪顺着山坡翻滚而下，前方隐隐可见几只凶兽，他们扮着老虎或是狮子的模样，口中雪白冰片凝结成的獠牙森森然地露出，直朝黑纱老人扑去！
老人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轻轻撩起袖上的黑纱，便卷起一道飓风，猛地将接近的凶兽一一化为白色雪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