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凝聚灵丹 (第12页)
沙沙的松涛声不断地传向岳麓山深处。残破不堪的岳麓山庄中，鲜血洒满各处，已被夷为平地的雀阁，破损的石柱上蒙着厚厚的灰尘。无数修灵师赶往这里，垂涎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道白色的巨大光幕。
不少眼尖的人已经看出那光幕封印乃由族羽所化，这让众人十分惊喜。要知道，族羽这东西，便只有上古传承下来的势力能够拥有，眼前的封印很有可能便意味着，这光幕之中恐怕真有什么绝世珍宝将要现世，更何况先前响天彻地的三次动静……小小的岳麓山庄，再次被贪婪的目光包围。
可这些贪婪的野狼并算不上特别愚蠢。他们心里对拂云门的所作所为存了忌惮，便是对云霭之前的解释也是后知后觉地有了疑虑。没过几天，南沧白道一众便已经结成联盟，与来自燕北、东溪大陆的势力渐成对立之势，而拂云门在南沧白道中更是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这让南水三十六阁颇为受限，却又不好撕破脸皮，双方只好在暗处互相僵持着。
拂云之中，不断有弟子莫名其妙地失踪，或是被莫名其妙地截杀，这让原本就十分诡谲阴暗的局面变得更加凝重起来。势力实在纷杂，除却南沧、燕北、东溪上的大宗派之外，也不乏三大陆的帝国皇室和一些孤立的门派隐于其中。拂云门几次三番遭到挑衅，却也碍于这般复杂的局面，不敢有所作为，但所有人都十分清楚，亡灵的怒吼声早已传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虽然，他们并不十分清楚这亡灵来自于何处，而对于如何发现岳麓山庄是为黑道的事情，拂云门的解释总是避重就轻，根本说不明症结所在……这一点已让他们不自觉地郑重对待。
而封印深处的昏暗祭坛中，少年的身体就仿佛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其中散发出来的渐渐攀升的气息，封丞都几乎以为少年发生了什么不测。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外面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可少年却似浑然未觉。
湛蓝的湖底，一道瘦削的身体静静地躺着。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封疆的灵魂表面此刻正洋溢着金黄色的光芒，复杂的纹路仿佛蛛网一般布满了他的皮肤，弥漫着耀眼的光泽。
封疆的丹田之中，一个可怕的灰色灵力气旋正不断地飞舞着，一阵阵无声的爆炸从中弥漫而出，透明的涟漪扩散开来，灰色的雾气在金黄色光线的牵引下，仿佛升腾降落的幕布，随着爆炸声卷动起来，又仿佛旋风一般，灰色雾气在空气中迅速地凝结成形，直将那金黄色光线挟藏其中，悠悠地旋转着……
封疆的面容愈发显得清冷，在丹田轰隆隆的爆炸声中，骤然睁开了眼！他的目光仿佛沉睡着一片漆黑的草原，风吹动着起伏的草浪，满是一片碧蓝壮阔的黑暗。
他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道锋利的气息，仿佛千万柄利刃，将安静的空气一一破开，露出其中狰狞凶恶的本质模样。
封疆轻喝一声：“给我凝！”一时间，丹田中的那道灰色气旋便又加了速般疯狂地涌动起来，并不断地向内凝实，而当它的面积缩小一些时，却又被金黄光线迅速地切割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少年的身体中渐渐涌起一股疲惫之感，仿佛从身体深处涌动起的温热泉水，将他骨骼肌肉紧紧地包裹起来。
封丞在一旁看着，浓密的眉越皱越紧，口中轻声低喃道：“凝聚灵丹是修灵师正式踏入修灵一途的标志，只有将灵丹成功凝聚，才意味着散乱的赤色灵力聚成橙色灵丹，自此踏入修灵的康庄大道。封疆，你不会让人失望的，对吗？”
少年的脑中传来一种昏昏沉沉的混沌感，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无比的战斗一般。他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可心底深处仿佛有一种坚定在不断地支撑着他，就像干枯的河床上突然映入眼帘的一株绿草，让他的眼睛渐渐变得潮湿起来。
金黄光线不断地游移切割着，灰色气旋的面积变得越来越小，却也越来越凝实，其中散发出来的灰暗不明的味道，仿佛清晨时分散落在雨林中的薄雾一般，轻盈得让人触摸不到任何痕迹。
“轰——轰——”
恐怖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仿佛一道道闷雷一般狠狠地激射出来，却又在即将突破灰色气旋的一刹那被猛地吸收回去。
那条原本静静横亘在丹田之上的灰色灵脉，此时却被这些轰鸣之声震动得发出呜咽的声音。金黄色光线仿佛这场残酷博弈的裁判者，它涉身局中，却又好像将那些公平的条条框框彻底抛到一旁，自顾自地用一种最为残酷的方式狠狠地折磨着少年。
第二十章 凝聚灵丹 (第22页)
金黄光线开始慢慢地接触着那条灰色灵脉，用它附带着的灼热与冰冷交织的气息，开始不断地撕扯啃噬起来。
封疆不由得心惊，他能明显地感受到，灰色灵脉竟有隐隐融化并渗入灰色气旋中的趋势……这样的境况，是在他以前第一次凝聚灵丹时所没有发生过的！
少年身体的状态已经出现了力竭感，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封疆甚至来不及多想，一股汪洋般的巨大恶心感，让他的双耳嗡地一鸣，顿时跌躺在石台上，弯下腰吐出一滩鲜红色的血液……
封丞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巨变蓦地一惊。
但是，丹田中灰色灵脉的融化并没有结束，反而愈加激烈起来。灰色气旋不断地翻滚着，仿佛深海中噬人尸骨的海妖一般，不断地壮实膨胀着，却又在金黄光线的切割下，渐渐变成一团拳头大小的粘稠气流。
灰色灵脉终究被融化一空，成为灵丹的一部分。可似乎这样的结果，灰色气旋却并不觉得满足，它们依旧呜呜地旋转嘶叫着，直让封疆头皮发麻，心中暗道：“即便将灵脉吞噬，你们依旧不觉得满足吗？”
封疆强忍住四肢百骸传来的那股剧烈的痛感，慢慢地撑坐起身来，手中开始凝结出一道道晦涩的印法，一时间，祭坛空间中的灵力便迅速地朝着封疆奔涌而来，少年周身的灵力气息也开始再次攀升……
一旁的封丞看着眼前的景象，魅惑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钦佩之色。
“轰——轰——”
无数斑驳的灵气在少年手中印法的牵引下，竟直接顺着他的经脉游走起来。没有经过进一步炼化的灵力并不精纯，可封疆却根本顾不到那么许多。眼下最要紧的，是保证这颗灵丹能够顺利成型。
凝聚灵丹需要的灵力相当庞大，这点封疆固然明白，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修炼《天道经》所凝聚的灵丹对灵力的需求，竟是比自己废修为前所凝聚的那枚灵丹多了一倍不止，甚至将体内的这道灵脉彻底融化了去……
而灰色气旋在接触这些灵力时，竟仿佛一只有着灵识的生物一般，口中发出呜呜的满意之声，似是很满意这食物一般……
封疆心头蓦地一震。若不是此前自己的经脉被拓宽，如今怎么可能直接承受未经炼化的灵力的疯狂侵袭？眼看着体内灰色的灵丹已凝成拇指尖大小的一块，封疆黑眸中的神色愈发显得郑重。
“轰——”
只听得一阵爆炸声轰然响起，那已经快要成型的灵丹表面竟生出一条细缝来，少年的眸光变得冰冷，“终究要失败了吗？”
封疆面上浮起一丝惨然，这样的结果让他从内心深处生出一抹凉意来，“怎么会这样？”
石台上的封丞见得此番情形，竟也慢慢地叹出一口气来，就在他打算开口劝慰封疆时，琥珀色的双眼中却突然弥漫起一股不可思议的神色……
少年的眉紧紧地皱着，他手中的印法只在之前稍停顿了一息，便又迅速地变幻起来。恐怖的灵力风暴开始席卷着祭坛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来自远古森林中的洪荒巨兽般，凶狠地嘶吼着向少年横冲过去。已经渐渐弥裂出一条细缝的灵丹，表面竟簌簌地抖落下一层灰色齑粉来……
四处翻涌的灵力风暴，在空气中不时发出雷鸣般的爆炸声，封疆的意识在不断勒紧的色彩斑驳的绸缎里，渐渐模糊起来。他的皮肤开始一层层地脱落，恍如此时他体内的那颗灰色灵丹一般。
无数锋利的灵力碎片哗啦啦转动着，铿锵作响，封疆的口中充满了粘稠的液体，这使得他发出的痛苦的呻吟声变得模糊而短促。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躯体上流下，浸湿那像被烈火焚烧过的纸片一样脆薄的衣袍，慢慢地流入石台上铺满的血红齑粉中，仿佛残忍的神灵正用鲜红的血液将一朵朵干枯的蔷薇染上他最喜欢的明亮生命的颜色……
巨大的轰鸣声，一声一声地，仿佛沉重巨大的鼓点一样，随着灰色齑粉慢慢抖落，终于消失在这处空间里。封疆的丹田之中，一颗更为凝实的灰色珠子静静地转动着，金黄色光线在其表面时隐时现，充满了一股奇妙的光彩。
封疆睁开疲惫的双眼，看着封丞眼中的急切之色，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却又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此次凝聚出的灵丹，似乎与平常的修灵师很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