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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屋外,芮毓一边捣碎草药,将它碾成汁,一边时不时探头往竹林那儿看一眼,然后又失落的扭回头。
何音顺着她的视线将目光落在竹林那,又想起那日见到沈绪那孩子,不由心下烦乱。
不过没想到仅仅一日,他便能扭转局势,怪不得当年青山那般看重他,说他日后定是可造之材。
何音回过神,试探的问芮毓:“阿毓可是在等人?”
芮毓偏头朝何音腼腆一笑,轻轻点头。
何音没再说什么,只拿细绸缎将她今日没梳起的头发绑成一个长马尾,坠在腰间。
芮毓听话的立在那儿,也不动弹,任由师父给她扎好头发,乖巧的很。待何音收了手,芮毓才转身靠在她臂上,轻轻蹭了蹭,以示感谢与高兴。
沈绪来时便看到这样的一番情形,他沉思,原来这丫头是习惯如此动作,根本无心什么男女大防。
何音抬眸便看到他站在台阶下,她倒是一点没意外,自那日沈绪那样问她时,她便知道沈绪一定会再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殿下来了。”
芮毓一下来了精神,殿下?之前住在屋子里的那些人,都喊他殿下。是以,芮毓猛地扭头,果然看到沈绪。
芮毓那双大眼睛流光溢彩的,如脱缰的野马,蹦哒着就往沈绪那头跑,轻轻扯住他的衣袖,又抑制着心中的喜悦,嘴角却仍是忍不住往上扬。
她垫了垫脚尖,艰难的把脸贴着沈绪的脸蹭了蹭,要比一般时候更加亲昵一些。
沈绪依旧是一脸正色的推开她的脑袋,想说男女有别,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抬头朝何音道:“我有话想同她单独说。”
何音也看了他一眼:“阿毓不会说话,殿下同她能说什么。”
她说着便拉过芮毓,把草药交给她,让她去后厨煎药。芮毓虽不舍,却还是要听师父的话,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生怕再一出来沈绪就不见了。
沈绪似笑非笑道:“何大夫在怕什么?此次前来,不过是来谢芮姑娘的救命之恩,老师不是强调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提到芮太傅,何音一下变了脸色,又不想被沈绪看出不对劲,若她再拦着就过头了,只好退一步:“那殿下快些说吧,不要在此久留,越是留的久,殿下走后她越是难过。”
沈绪微微颔首,抬脚就进了竹屋,绕到后厨,见小姑娘蹲在灶前扇着火,烟味儿缭绕,他蹙眉,这本不是她该做的事。
被一团黑影笼罩着,芮毓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上去,然后就是咧嘴笑着,像个小傻子一般。
沈绪拿过她手上的蒲扇放在一旁,目光落在她的肩颈上,瞳孔微缩,像只狼似的。
“闭眼。”沈绪朝她道。
芮毓依旧是睁着大眼睛眨了眨,不明所以。沈绪又催促了一句闭眼,她这才缓缓闭上眼睛,因为闭的太紧,睫毛一颤一颤的。
沈绪不带犹豫的伸手把她的领子往下扯,力气不小,把芮毓吓了一跳下意识就睁了眼,愣愣得看着自己一片肩暴露在外。
以及三颗并排的红痣。
有粗糙的触感在上面揉了揉,沈绪忽的一笑,又替她整理好了衣领,像诱哄小孩似的:“阿毓要不要下山玩?”
一炷香后,何音替芮毓收拾行李,挑来捡去却发现,八年来芮毓虽吃住在此,但贴身用品却是极少的。连身像样的衣物都没有,她不由有些懊恼。
匆匆整理完,她目光不善的看向沈绪,冷笑道:“殿下能一日之间反败为胜,果真手段阴辣,若是太傅还在,想必也会引以为豪吧。”
她话中指责的寓意沈绪听的清楚,只笑了笑说:“何大夫把芮毓交给我,只会更好。”
难道她要芮太傅的女儿这辈子都生活在这破竹屋里,连个玩伴都没有?还是随便找个村夫嫁了?
显然何音也考虑到这一点,无话可反驳,只是还是说:“芮毓心性单纯,殿下生长的地方,于她来说是千万的不合适,殿下又何必非要带她回平城?”
沈绪敛眸,神色未明:“我会让她好好过,将来寻个好人家,以报恩师教诲。”
何音不再说话,犹豫的将包袱交给芮毓,不舍得的揉着她的脑袋,故作轻松说:“阿毓下山好好玩,若是想师父了,便回来看看。”
芮毓不知此次下山是要去另一个地方,只当做出门一趟,是以十分欣喜的点点头。
临走之时,何音思来想去还是叫住了沈绪:“她并非生来不能说话,只是八年前太傅病逝,自此便没见她开口过,长此以往,便好像真的哑了一般。”
下山途中废了一番功夫,因为师父的教诲,芮毓从未走过通往山下的小径,初次走过便觉得哪里都是新鲜的,连野花野草都要攥在手中半天才舍得放开,明明这处山与那处是一样的,可她偏觉得好玩的很。
她抬头望了一眼,云,云比屋子那块地方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