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伯尼尔丹。 圣都的这群人表达高贵与尊崇的方式就是在所有的人事物前加上一个“圣”字，如圣骑、圣战、圣校，当然，前提得是它的确属于圣都。 柏妮丝还在肯特顿打工时曾听过一个笑话： 三位圣人聚在一起，互相吹嘘自己对神的虔诚。 第一位说：我在床头供奉着神像，日日祷告，时时擦拭，从不令它粘上半点灰尘。如今神像的粗糙外表已经被我擦得光可鉴人，连衣褶的纹路都几乎被磨平。 第二位说：我时刻不忘神的教导，进餐时，我将神谕写在纸上，烧成灰后兑水喝下；行走时，我完全依照神的指示，每走七步就在心中默念一句圣经；就连睡觉时，我也会一边对着我那婆娘吟咏圣言。 第三位说：我这一生几乎修建了上千座圣所。 另外两位大惊，忙问他是什么人。 第三位说：我是修厕所的泥瓦匠。 柏妮丝是挺喜欢这种充满了不敬意味的笑话的，她当时反应了好一会，整个人笑了出声。奈何这个笑话实在过于下九流，且一听就是叛党、异端、□□徒的杰作，她在学校从没同任何人聊起过。 在发现伯尼尔丹总部的校牌上真的写着“圣伯尼尔丹”几个字时，她难免想起了这个笑话。 总而言之，伟大的圣柏妮丝抵达了她忠诚的圣舍。 圣舍是单人间，位于圣楼内，一层有五间。既满足学生交流需求，也保留了相当的私人空间。 宿舍由一整套魔法系统控制，住户只要录入自己的法术波动，就能得到房间的管理权限，从而轻易使用房间内的法阵，对整间房有着绝对的控制，可以说是十分便利。并且阵法完全由大楼供能，对住户的魔法水平几乎没有要求。 法术波动是人构建法术的一瞬间精神引动环境，二者互相交融所产生的特殊波动，每个人都不相同，且无法改变，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就像dna一样。在珀特曼帝国，虽不说能做到全民皆法，但无论资质高低，至少绝大多数人都能顺利放出自己的法术波动。因此有条件的地方常会将法术波动作为验证身份和信息保密的手段。 宿舍对于住户的水平要求低到不能再低，然而就连这么低的门槛，偶尔也会遇上柏妮丝这种死活放不出波动而迈不过去的人。 “你是认真的吗？呃，不如再试试？”卡什不能理解。 “我真的不行！”又是多次尝试无果后，柏妮丝悲痛地说。 以前在肯特顿，医务室就查出过她的这个问题。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虚弱症状，可是直到几年后，她的身体都养好了，依然无法自行放出哪怕一点波动，更别提使用魔法了。 柏妮丝后来猜测这是穿越的缘故。或许来自异世的灵魂就是没法同这个世界兼容。 但是系统的出现又给她带来了新的希望，毕竟任务里还有奖励法术模型的，总不能奖励都发出来了，她却没法用吧？ 卡什一声长叹，这次他开始怀疑赫拉利家是不是有什么关照社会底层以满足无聊优越感的特殊癖好，不然塔伯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连法术波动都放不出来的半残废呢？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都到宿舍门口了，被挡在门外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由我先释放自己的波动对你进行干扰，触发你的法术知觉，从而激发法术波动，不过这样我们的波动混在一起，就连我的也会被录进去。”卡什别无他法，只能这样提议。 柏妮丝想了想，觉得卡什是塔伯老师的朋友，自然也信得过，没什么好拒绝的，于是爽快地答应了。她自己还觉得牵连别人有点不好意思。 “那就拜托你了，卡什老师！” 取得她的同意后，卡什开始缓缓释放自己的法术波动。其实和柏妮丝的爽快相反，他对此倒是很不情愿——没有特殊目的的话，他并不想获得别人的权限，这样不仅给他增设了多余的嫌疑和义务，还显得彼此之间有什么可疑的私人关系似的。 但是塔伯托自己照顾她，没办法。 被干扰的感觉就像是在昏昏欲睡的数学课上突然被人推了一下，睡意还在，却下意识地对外界做出了反应，她抬头去看推她的人是谁，就在这时，她的法术波动释放了。 宿舍的铭刻系统被启动，随着淡红的纹路在阵法上一闪而逝，柏妮丝感到一套精妙的魔法回路接入了她的精神，这间宿舍向着她开放了它所有的权限。 卡什见她成功，便也不准备在此多留，对她简单交代了一些事便起身道别。 “我会当做自己没有这里的权限。”临走时他说。 柏妮丝将门留了一个小口，
探头目送他走入楼梯间，才挥挥手，关上了门。 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嘿嘿。 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她终于能有时间查看系统了！自从下云舟后就一直到处跑，完全没有分心看系统的时间！ 早在一周前推荐名单下来时，主线任务的第二份奖励便发放了——那是一个技能槽。虽然她暂时没有能装备的技能，但…… 总有一天会得到的！就从系统这里！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觉得技能槽是游戏设计者的谎言——在那些没有技能槽的游戏里，所有的技能都能同时使用，而有了技能槽就只能使用固定数量的了！ 谎言！ 第三份奖励，则终于有点乙游的意思了。 那是一份饰物，名叫“他人所见之我”。 ［他人所见之我：他人所见乃是真我，却要将倒影在眼瞳中扭曲。矫情饰诈，功过由人。 固有效果：佩戴此饰物时，对话成功率上升； 主动效果：主动激发时，可将出口的谎言塑造成短暂的真实，效果持续2小时，冷却期一周； 副作用：加深相方对持有者的固有印象。 特别提醒：若对方固有印象过于恶劣，可能影响到对话成功率。］ 这个描述大概是…… 口才增幅，谎言补强，刻板印象扩大机。 好！ 这件饰品没有固定的外观，初次佩戴者有一次为它选择形态的机会。 柏妮丝想了想，将它变成一枚小小的耳钉别在了耳垂上。 绚丽的红色宝石被切割得璀璨夺目，镶嵌在银色底托上，与柏妮丝同色的双眼交相辉映。 这样既不招摇，也不容易弄丢，最多就是被人质疑一下怎么总是不换别的。 上一个主线任务完成后，系统的新主线显示正在派发中，界面上还有一个表示加载的圆圈一直在转呀转…… 这系统，简直比家乡的某个小说网站都还要脆皮。柏妮丝感叹着，翻开了别的界面。 她声望一级时得到了一个称号“欲盖弥彰的初来者”，在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过后，称号升级了，变成“从善如流的天降者”。 “……” 完全意义不明。 柏妮丝点进去看详情，发现“欲盖弥彰的初来者”效果是在来到新环境时，越想否认自己同某件事物的联系，这种联系在他人眼中就会越发紧密。 而“从善如流的天降者”在保留“初来者”效果的同时，考虑到称号持有者的意愿，当她以各种方式表示自己同某件事物具有什么联系时，别人都会倾向于相信这种联系。 也就是说一个以讹传讹，一个无中生有。 柏妮丝回想了一下刚刚卡什的表现，觉得这个称号的效果也没那么强嘛，她放下心了。 这两项状态检阅完毕后，基本就没什么新的东西了。柏妮丝看着自己的状态界面，除了装备栏居然绑上了刚刚链接好的宿舍这一点有些令她震惊外，倒没有更多新变化。 宿舍……学校发的宿舍，竟然也算装备吗…… ……算了。 她累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回到了能够休息的地方，又被奖励发放的兴奋驱使着撑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觉得困了，这会人已经躺在了床上，该做的事也做完了，了无牵挂，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只是她睡得好，有些人可睡不着。 毕维斯在室内踱来踱去，心中焦躁不安，却又不知能干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不知大姐会对这件事怎么看。 圣女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原本计划中的从头扶植一个没有背景的平民变成了拉拢一个有教廷背景的“平民”，二者的效果可以说是截然不同，他不知大姐是否会改变想法…… 与其在这里瞎着急，不如早点去找柏妮丝，好问个清楚！ 他猛地顿住脚步，伫立几息，向房门走去。 他的手已经扶在了门把手上，门无声无息地开了，脚步向前，却不是他走出去。 推门的女人有着同他如出一辙的栗发蓝眼，却锋利得如同一柄皮制的匕首，比他还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毕维斯。 “准备去哪里？” “我……” 海柔尔质问他，却根本没准备听到答案，她嗤笑一声：“你现在想去找她，以为有什么用？” 毕维斯沉默不
语。在童年，他只能听从大姐的话，按照她的教导行事，因此姐姐的话语就是一切事物的答案，即便到了长大成人的如今，他也只能仰望着她的背影。 “教了你那么多年，还是一副不争气的样子。” 海柔尔反手关上门，自己找到位置坐下，比毕维斯更像这个房间的主人。 毕维斯走到她面前站定，准备继续聆听她接下来的教诲。他不是不能坐下，只是幼时长姐的威严在他心中留下了过深的影子，以至于他就像是从小被锁链捆住的小象，坚信着有什么规矩是自己所不能挣脱，因此即便多年过去，他仍不敢在她面前行止自如。 这副如履薄冰的样子更令海柔尔觉得好笑，她指着自己的对面，示意他坐下。 “别让我抬头看着你。” 于是毕维斯就按部就班地坐在那里，和她面对面。 “无论你那个小女友是怎么想的，她和教廷都脱不了干系了。人我们可以交好，不过订婚得先放着。” 毕维斯沉沉垂下眼睫，捏紧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