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的第二轮很快就下来了,太后命所有秀女在十天之内抄录一遍《女则》、《女诫》、《女训》。
这三本本皆是教女子为人处世的道理,太后让秀女抄录,是在告诫秀女们要谨守本分。
三本加起来的内容不算少,要在十天之内抄录下来并不容易,很考验抄录人的耐心,若是心急,字必写不好。
若说第一轮的刺绣考验的是秀女们的细心,那么抄便是考验秀女们的耐心。
许多秀女因此愁容满面,对她们中的许多人来说抄可比刺绣难多了,关键她们在家里拿笔的时间可比拿针的时间少多了。
但这个考核对霍思雨来说算不得什么难题,她在给七公主当伴读时,若是七公主不想做功课,都是她帮着做的。抄什么的,简直是手到擒来。
她的字,不论在何时都写得端端正正,断不会因为急急忙忙而写得歪歪扭扭,这是自小就练下来的本事,因为那些年如果写不好不仅会被打手心,还会被加倍罚写。
她的字是打小临摹着颜真卿的《多宝塔碑》练得,结构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大气磅礴,根本不像是女孩子能写出来的字,当年七公主的老师如今翰林院的侍讲学士林安都对她的字赞不绝口,还把她的功课拿去给先皇看了。
先皇在看过她的字后也不由说了句:“若思雨是男子,必有一番作为。”
自那以后,霍思雨才女的名声渐显。
出于对籍的尊重,霍思雨是不会消极怠工的,抄的十分入迷,就连旁边站了人,也没发现。
宋婉晴看着看着,心里的话不由脱口而出:“久闻霍姐姐写得一手好字,就连翰林院的那群老学究们都对姐姐的字赞不绝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霍思雨闻言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宋婉晴淡淡道:“妹妹谬赞了,我只不过是习的了颜太保法的一些皮毛而已,雕虫小技,堪堪能入眼罢了。”
“姐姐何必自谦,你的这手字若只是雕虫小技,那我的字简直是不堪入目了。”
宋婉晴自嘲似的把自己抄录的一页纸拿给霍思雨看:“也不怕姐姐笑话,我打小就不爱读写字,父亲因为总是在各处巡查,也不关心我和兄弟姊妹的功课,我只念了一年,勉强认得几个字,这会子叫我抄录这几本,可难为死我了,我连上面的字都还认不全呢。”
这节骨眼上,林嘉月和徐如意都自顾不暇,自然腾不出手来帮宋婉晴。
宋婉晴心里跟明镜似得,她知道就算她们有那个闲情,怕也不会帮自己,她已经出过一次风头了,她们现在巴不得看自己出丑。
所以她才来找了霍思雨,因为霍思雨不会因她出了风头而嫉妒自己。
霍思雨看了一眼,宋婉晴的那手字写得确实有些不堪入目,比刚认字的稚子孩童强不到哪去。
这是来找自己求助来了。
霍思雨自是不会拒绝宋婉晴,缓缓道:“这样吧,你把桌子搬过来,我们一道抄录,若是碰到不认得,或是写不好的字,只管问我就是,我教你。”
“谢谢霍姐姐。”宋婉晴等的就是霍思雨的这句话,忙把自己的桌子搬了过去。
有了宋婉晴拖后腿,霍思雨抄录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为了能在规定时间内抄完,两人不得不挑灯夜战。
“喵呜——喵呜——”孤月高悬时窗外传来了猫叫声,一声比一声高,叫的人心烦意乱。
“去,哪来的野猫,到一边去,别在这打扰我们。”宋婉晴抄起镇纸就扔了过去。
“喵——”野猫被吓,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林嘉月气愤的从床上坐起来,愤怒的掀开帘子:“你们能不能安静点,我还要睡觉呢!真是的,大晚上的不睡觉,抄什么?还搅得别人也睡不着,真把这里当自己家呢?”
说完就气呼呼的躺了回去,还用被子蒙住了头。
霍思雨与宋婉晴对视一眼,都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笔。
吹灯,睡觉。
说来也怪,自那夜以后,那只野猫就跟和她们杠上了一般,每晚都到她们窗外喵喵大叫,气的林嘉月拿着棍子去赶它,可赶了好几次,那只猫第二天夜里照样来喵喵叫。
晚上睡不好,白天抄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托那只猫的福,她们几个是最晚抄完那三本的,直到规定时间的前一天晚上才抄完,可把几个人累坏了,倒头就睡。
第二日还集体睡过了头,得亏外面的动静把几人吵醒了,几人才着急忙慌的起床洗漱,等忙完这些,外面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抄的,我的啊。”就在这时,宋婉晴发出一声惨叫。
“怎么了?”霍思雨难得一脸惊讶的问。
“霍姐姐,你看!”宋婉晴把抄的递给霍思雨看,委屈的要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霍思雨定睛一看,只见宋婉晴抄的那一摞上被踩了好几串脚印,呈梅花样,明显是猫的脚印,而且那只猫还特意蘸了墨,上面的几张全都侵了墨下去。
“这该死的野猫,每天晚上在外面叫也就算了,怎么还把脚印留在上面了呢?”林嘉月见了也忍不住骂道。
“不止我的,霍姐姐你抄的也被野猫踩了,比我的还厉害呢。”宋婉晴指着霍思雨的那一摞道。
霍思雨低头一看,果然,上面布满了脚印,就连字迹都有点看不清了。
“你们怎么还不去交抄录的,就差你们几个了,薛尚宫派我来催你们呢!”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秀女不耐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