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师夜然洗漱完,用过早餐,总算是踏出了暗无天日的房间,清晨有薄雾,远处的树木隐匿在晨雾中,看不真切。哪怕只是跨了一道门槛的差距,代表着自由的空气却是截然不同。
两边挎枪站岗的士兵脸庞冻的通红,目光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季白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
白色似乎很契合她黑色的长发,清瘦的身影又将这份颜色凸显的孤傲。纯白的长风衣,围巾,女人站在那儿,似一尊过分美丽的石雕,毫无生气。
“走吧!别让老人家等久了。”
她听到声音,眼神从迷离逐渐变得清明,缓缓吐出一口气,拖着僵硬的身体走到了季白身旁,挽住了他的手臂,两人合步向前。
在旁人看来,倒还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膈应吗?肯定是有的,但做戏嘛!自然是要做全套,她猜不出司空要见她的前因后果,但这可能是摆脱身边这个恶魔最好的机会了。
她考虑了一晚上,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是最好的了,季白忌惮她“发疯”自爆,不敢碰她,而她一会儿又不可能真的将事实告诉司空。
就好比你和父母上司的小孩在一起玩,受到了欺负,哭着找大人告状,会怎样?有半数的可能,上司的孩子不会被惩罚,顶多只会被说两句,而你却让大人陷入了尴尬的氛围,会被大人埋怨不懂事,明明是小事,非要闹。
更何况她的父亲还不在这儿,自己并没有一个可以真正依靠的人。
一路上,几乎是每走一段距离,就能遇上一列巡逻队,而每次士兵敬礼后,季白都会回礼,一来一去,自然有不少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而她至始至终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态度。只是在心中暗自思虑,军区的警戒,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吗?那外面的情况看来很糟糕了。
“一会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又一队巡逻的士兵从两人身旁经过后,季白微收下巴轻声道。
他始终有些心神不宁,忍不住想要敲打一番。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又不想让我说
什么?”师夜然直盯盯的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
这个女人,最初相识的时候,一副温婉模样,了解深了,才发现她骨子里有股烈性,就像冬日里的白酒,辣,却让人欲罢不能。
季白这段时间也已经习惯了她的顶撞了,见怪不怪,待会她要是让自己难受半分,自己就有千百种手段让她痛不欲生。
两人进房间的时候,司空和季春林正在喝茶聊天,从异变爆发到今,军区避难所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没有空气,水,甚至唾液等便捷的传播方式,病毒的防疫并没有想象的困难。
现在的问题是,食物。人一旦没有了外部的威胁,总会变得不安分,想要奢求更多的东西。而他们的食物储备虽然多,却是无法补给的,总会有弹尽粮绝的一天。
看到有人进来,两人也就中止了聊天,司空更是站了起来。老人身体微微有些发福,军装被撑了起来,一头银发梳理的很整洁,虽然此刻老者脸上带着慈善的笑容,却有股上位者的威严自然的流露出来。
“司爷爷。”师夜然甜甜的叫了声,竟然像模像样的敬了个军礼。
“好好好,长大了,长大了。”司空一副感慨的样子,双眼一时间竟然变得浑浊了。
师夜然连忙走过去缠着他坐下,从始至终,季春林都只是坐在那儿,静静的看着两人叙旧,当他把目光转向自己儿子时,季白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其实对于司爷爷,她并没有见过多少次,但她知道,老人特别喜欢自己,可能是因为信任父亲,爱屋及乌吧!
寒暄了一阵,自然是该问的都问了。
“司爷爷,你不知道,季白他欺负我。”
“哦?他怎么欺负你了?”老人转头瞟了青年一眼,季白笑了一笑,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不自然,配合那有些显白的脸色,像是被吓坏了的小孩。
“他都不让我来看你,说是您忙,一直跟我推脱。”
司空愣了一下,房间里一阵大笑,季白也配合着干笑了两下,没有笑的,只是她自己。
他知道的,是的,老人是
知道的,师夜然在心中呐喊,心里刚萌生的亲切瞬间被一盆冷水泼灭了。
她故意将话题引向那方面,多少是有着报复的成分,让季白紧张一下,感受被人揪住脖子的感觉。只是老人发愣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分明就是和心中想法不符而展露出的神情。
她不知道,自己的司爷爷对于她和季白的事知道多少,但并不重要了,老人有自己的牵绊,她也没资格去怪罪什么。
“司爷爷,还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嗯?”
“你看,我现在住的地方在季白哥哥那儿,多少有些不方便,而且我最近生病了,有些不舒服,怕传染给别人,我想让您给我安排个住处。”
“说什么傻话,你一个人住要是生病了,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季白突然的插话将视线都吸引了过去,不过,这话倒也不无道理。
“司爷爷!”你们要讲道理,我偏不,撒娇,打浑。
“好好好,那要不搬到我这儿来住吧!”老人经不住她摇晃,连忙替她想办法。
要是一开始,师夜然肯定就答应了,但现在,她心里并不是很情愿。
“你说你生病了,怎么回事?”老人这么精明,又哪里会看不出她的不情愿,只是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人。
“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并不严重。”自己是不是太不知足了,机会要错过了吗?
“那去看过医生了吗?”老人此刻的循循善诱,季白自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白莉莉,他刚想插嘴……
“嗯,一个叫白莉莉的医生给我开过药了。”
“这么巧,其实莉莉刚好是我的侄女,你要是不想到我这儿来住,我可以说一声,让你到她那去,她虽然性子不太好,倒也没那么难相处。”
我叫白莉莉,白是白月光的白,莉是茉莉的莉,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这句话记得很清楚,兴许是她微笑着说这段话的时候,那挺拔的身影让她感受到了孤独吧!
“好!”她轻轻点头,算是将这件事确认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