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孟游被群里的信息吵醒,睁开眼,头昏昏的、腰酸背痛,昨天在医院忙了一天,没来得及添衣服,冻着了,或者是被医院的流感患者传染了。
郝一同发来信息,老人凌晨走了,他给大家分工各项后事工作,联系殡仪馆、通知老家亲人、车辆接送、宾馆食宿、物品采买。
孟游喝了杯热牛奶吃了两块饼干就出门了。
叽里咕噜两三天,他们几个终于安顿好老人的后事,又随钟姚姐弟带着老人的骨灰回老家下葬。
六七十年,是一个人短暂而漫长的一生,生儿养女、成长、衰老,坐在这个土堆飞行器上,围着一颗火星子不息转动、向前,又像一瞬。
她请了一周的假,期间第一个相亲的对象约她吃饭,她说在外地,人家见她冷冷的,就没再联系。
凡郁渐也发了信息。
“老人怎么样了,有什么能帮忙的?”
“老人走了,我们送回老家安葬。”
“节哀,回来联系。”
孟游因为休息了一周,回来后又赶上月末,工作积攒了很多,没日没夜的加了几个班。
她没有联系凡郁渐,上次匆匆一见,没有仔细看他的学习、职业经历等内容,只觉得他瘦削好看的脸上颧骨微微突出,孟游平时爱看些闲,什么神数、推演、面相之类,其中一本说男人颧骨突出克妻,此后暗暗观察,发现电视上情杀犯罪的男人,往往目光如炬、颧骨突出。
八点多才走出公司,在附近的夜市上带了一份炒饭,念及自己加班这么累,索性放纵在旁边的小吃车上又买了蔬菜炸串,准备带回家边吃边工作。
最近又胖了,上班时一连几小时坐着不动,又吃大量碳水,体重突破一百三。
她也默默地给自己开脱,人嘛,难逃食色二字,她孤零零一个人在这水泥荒漠,只有这吃可解人生诸苦,何必为难自己呢。
昏暗的公交车上零散的坐着几个和她一样疲惫的人。
一直没有买车,她一直怀疑自己的技术,头几年一窝蜂的考驾照,也凑热闹去了,她没有什么驾驶的天赋,也没有什么方向感,以至没什么想要开车的欲望。
这次从钟姚老家回来,她觉得他们几个和死神之间的垫子又薄了,不再是小孩了,想去买辆小车。
她晃着炒饭的塑料袋往家走,要到小区门口时有人迎面走来,背光看不清样子,在她面前站定。
“这么晚还没吃饭,还是宵夜?”凡郁渐轻轻的说。
孟游看不清他的表情,倒是自己惊讶的神清让他尽收眼底。
“啊,还没吃,你怎么在这?”
“上次见你穿的很少,猜你应该住在咖啡馆附近。”
这么聪明,孟游心想,难道是又来咖啡馆相亲,顺便顺手牵羊来看我。
“月底有点忙,加班才回来。”孟游做出要走的架势,她想起看过的犯罪新闻和自己的面相识人术。
“前几天逛花卉中心,买了几盆花,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凡郁渐从后备箱里抱出来好大一盆花,都打着骨朵。”
“我不太会养花,这是什么花?牡丹?”
“对,绿幕隐玉,开花后会慢慢从绿色变成白色。”
孟游第一天去咖啡馆,本来想穿牛仔裤,可是去年的裤子今年穿实在有些勒得慌,就穿了绿色裙子。
心想这厮果然段位高超,暗暗搞这些心里战术,自己什么都爱吃,千万不要吃这一套啊。
可是人家搬到这了,她又不好推脱不收,收了又得自己搬上楼,执意不用他帮忙好像又太不合人情,让他帮忙是不是正中他意。
凡郁渐默默的立在夜色里,也不说什么,神色严肃,给人不容拒绝的气势,好像她理所当然就该收下。
“我帮你搬到电梯吧。”他好像看出她的心思。
“呃·····好吧,谢谢,那麻烦你了。”她明明不会养花。
为什么不能拒绝呢,有些人遇见某些人,好像注定被拿捏。
凡郁渐一只胳膊抱着花盆,很轻松的样子,并肩和孟游走进单元门,等电梯的十几秒钟,看见遛狗回来的邻居,让孟游有些安心。
凡郁渐看她走进电梯,就把花盆放在她脚下,朝她挥挥手就走了。
孟游吃力的把花放在阳台,又犯了神经质,左看右看,又找了一根不用的筷子在花盆土壤中戳了戳,担心有什么摄像头或者定位仪、窃听器之类,一无所获。唉,自己果然有病,被害妄想症。
坐在小厅里吃饭,又转过头打量那花。
凡郁渐把简单的培育视频发给她,看起来也不是多难的样子。
几天后最大的一朵花开了,原来开花真的是花打开了,孟游鸡窝着头发、睡眼惺忪的蹲在阳台冲着花朵狂嗅。
啊,生活还是要改变啊,每天一点新的东西,可以抵抗初老症吧。
凡郁渐没发短息,也没打电话。